即便她不是那喜欢嚼舌根的人,但太子被皇上禁足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惊,而裴幼宜正好住在东宫,她难免过来问上一句。
这也就是顾静珊与她关系好,旁人如邵雪晴之流,就算再好奇也不敢过来问上。
裴幼宜摇摇头,一问三不知。
顾静珊也不追问,二人又说起了杭州见闻。
上午太子被陛下禁足的消息还没过去,下午的时候又有一个震惊朝中上下的消息,从福宁殿传了出来。
官家下旨,魏王女儿赵宝珠纳入玉牒,封岐国公主,和亲辽宣宗,十日后出发。
消息传到宗学的时候,宗学已经临近下课。
顾静珊和裴幼宜互相交换了一个吃惊的眼神,随后就各自散学回去打探具体的消息去了。
裴幼宜进了东宫,刚想向赵恂说明这个震惊的消息,却看东宫气氛比昨日还凝重,众人均是点着脚走路,大气都不敢喘。
裴幼宜不明就里的进了正殿,却见正殿内衣裳头冠散落在地。
她细细看去,地上散着的正是一套太子衮冕,以及放衣服的托盘。
姜都知在门口垂手站着,赵恂则是坐在桌前,面色铁青。
裴幼宜低声道:“殿下这是……”
赵恂深吸一口气:“官家在惩罚我。”
裴幼宜不知福宁殿到底发生了什么,陛下要废太子的话,也是皇后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她偷听到的。
但比起那时,眼前的一切更加令人费解。
赵恂解释道:“我主张养精蓄锐以便迎战,官家主张和亲平息战事,故而才有今日的禁足。”
赵恂看着散落一地的衮冕服制。
“国公主出嫁,需太子骑马送嫁,即便是和亲,也要有我送出城,官家是在告诉我,这天下,他说了算。”
裴幼宜这才懂了,官家这是明晃晃的打太子的脸。
她迟疑道:“和亲不是两国商讨决定的吗?殿下昨日还因为这种事与官家争吵过,辽国也没有书信过来,那这和亲一事……”
赵恂点点头:“官家料定了辽国会给他这个面子,所以商讨和亲的文书和歧国公主是一起出发的。”
裴幼宜闻言瞪大了双眼:“这事竟不是事先商讨过的?那万一人家不娶呢……”
赵恂点点头,随后起身看着窗外。
裴幼宜摆摆手,姜都知赶紧和金儿玉儿一起进屋收拾了这一地的狼藉。
赵恂无奈道:“官家太过温和,和亲实在不是上上之举。”
裴幼宜几乎可以想象到,此时的魏王府上,该是多么绝望凝重的气氛。
赵宝珠与她之间过节不小,但是裴幼宜听说那辽宣宗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,一想到这,裴幼宜心里还是五味杂陈。
晚膳的时候,裴幼宜问赵恂:“殿下不同意陛下的和亲之举,那殿下不可以不去送亲,以做表态吗?”
赵恂摇摇头:“公主和亲是大场面,百姓会聚集在御道两侧观看,若我不出现,百姓心中便会惴惴不安。”
裴幼宜继续吃饭,随后问道:“赵宝珠会拒婚吗?”
赵恂摇头:“不可,圣旨以下,拒婚便是诛九族的死罪,若她婚前自戕,亦是死罪。”
裴幼宜难以相信,只能叹了口气。
第二日一上学,宗学上议论的全都是赵宝珠的事,裴幼宜听了满满两耳朵。
原本从宗学离开之后,魏王已经开始筹划着给赵宝珠找个好人家嫁了。
但是一连找了几家,有的听说赵宝珠在宗学闹过事,便不同意。勉强有同意的,赵宝珠又看不上人家,一来二去的,就给耽误了。
现在想想,当时若真嫁了,现在便也没那么多事了。
昨日下午官家和皇后召魏王夫妇进宫,先说封国公主的事情。
魏王欢天喜地的道谢,想着这回女儿的婚事不愁了,但是魏王妃感觉不对,随后便听皇后说要让赵宝珠去和亲。
魏王赶紧推拒,但是圣旨都拟好了,哪是他推拒的了的。
官家把话撂下就走了,意思很明显,就是主意一定,魏王夫妇就算说出花来也无力回天。
皇后一直劝,说嫁过去就是做大辽皇后,比在朝中能找的亲家尊贵多了。
魏王哪在乎这些无所谓的富贵,自己的女儿正值二八芳华,而那辽宣宗已近花甲之年,这不是去了活受罪吗?
皇后又有话说了,这也是好事啊,只要熬上几年,那便是太后了,在后宫中在没有更尊贵的了。
魏王夫妇哭了一下午也不顶用,最后被人搀着回了家。
赵宝珠听闻消息险些自戕,但听说和亲前自戕是诛九族的过错,便也作罢。
她恨只恨自己没早早出嫁。
顾静珊这边消息更多,她低声在裴幼宜耳边说道:“你有所不知,听说一开始,差点选了你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