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幼宜不自觉有些躲闪他的眼神。
赵恒的眼神太炽烈, 里面有太多说不清道明的东西, 裴幼宜有些怕。
“都过去这么久了, 还说这些做什么……我, 我还要回去做功课, 若没什么事就先走了。”
赵恒突然上前拉住她的衣袖:“秧秧, 我有话要说。”
姜都知见势不对,上前挡了一下:“二大王有什么话择日再说吧, 在这花园里拉拉扯扯的,总归是不太好。”
赵恒收回手,望着躲在姜都知身后的裴幼宜低声道:“秧秧, 我就几句话。”
裴幼宜看了看他,随后对着姜都知他们说道:“都知,你带着金儿玉儿四处看着些,我与二大王说几句话就走。”
姜都知眼神很是担忧,裴幼宜宽慰的笑了笑。
待姜都知走后, 这附近只剩他们二人。
湖水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,花园里落叶凋零,有些破败,裴幼宜裹了裹身上的斗篷,望着平静的湖面,心情有些忐忑。
赵恒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:“秧秧……”
裴幼宜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, 她不敢去看赵恒的眼睛, 只能望着远处, 打断他的话:“赵恒,今天天气太冷了,不如我们都回去吧。”
赵恒也不是个傻子,话说道这份上,他也懂了些。
赵恒的笑容僵在脸上,他沉默良久才开口道:“秧秧你,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说什么。”
裴幼宜轻轻摇了摇头,珠翠作响。
“我不知道,只是,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,好哥哥。”
赵恒忽然有些急切:“秧秧,贵妃都同意了的,她说可以去给你父母写信亲自商讨,你……是我不够好吗?我虽不如大哥勤奋,但我,我能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,我马上就能出宫建府了,到时我带你游山玩水,我带你去这世上最最新奇的地方,我……”
“赵恒。”裴幼宜为难的开口:“你没有不好,你不勤奋也不是不好,你就是这样的人,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,我愿意和你交朋友,我从不觉得你有什么坏处,只是,只是我对你从没有那种心思。”
赵恒语气近乎恳求:“秧秧,我能给你我有的最好的,我心甘情愿,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,咱们或许不能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,但是我定能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快乐的女子。”
他语气缓和道:“路我都铺好了,贵妃同意了,做王妃不好吗?秧秧?”
裴幼宜紧闭双眼,赵恒刚从启祥宫里放出来时干瘦的模样她还嘲笑过,当初不知他为何那么执拗,现在想来,他应该就是那时逼着贵妃同意娶她的。
“赵恒,你不必如此,我哪里值得你这般坚持,咱们可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,你是我在这宫里唯一说得上话的朋友。”
“可我与你做不成朋友了。”赵恒看着她,眼神有些空洞:“秧秧,我对你有别的心思,这心思是做不成朋友的。”
这道理裴幼宜也知道,她低下头,空气中弥漫着痛苦的寂静。
赵恒叹了口气:“贵妃说直接与你父母商讨,但我想着这事情我总要先问问你。”
他强撑着精神笑了,笑的有些爽朗,又有些决绝:“我觉得我并不差,但秧秧万一不愿意呢?若你不愿意,我哪能逼迫你,秧秧,我……我定然不会逼迫你。”
裴幼宜看着他,眼前的赵恒太过陌生,这幅表情任谁看了都会有些动情。
裴幼宜眼中噙着泪:“赵恒,对我真的很好,只是,只是我喜欢上别人了,我这一颗心就这么点儿大,再腾不出空去想别的,我本该早些发现你对我的心意的,我也该早些与你说明的,是我太迟钝了。”
赵恒绝望的摇摇头,自打他从启祥宫出来,便隐隐约约觉得秧秧有些不一样了,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理由。
“秧秧……”赵恒再说不出什么,他不想去问是谁,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想。
裴幼宜默默掉着眼泪,赵恒强打起精神笑了笑:“莫要在哭了秧秧,又不是什么大事,明日就都忘了吧,今日是我唐突了,我送你回东宫。”
裴幼宜不想看他这样,赵恒原本是大大咧咧无拘无束的脾性,裴幼宜对这样压抑着情绪的赵恒太过陌生。
但她还是点点头,她希望这一切尽早过去,明日还和往常一样,赵恒是她最好的朋友,素日里他们还能在一起谈天说地,没有隔阂。
走在回宫的甬道上,裴幼宜一路都没有抬头,赵恒也神情忧思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到了门口,裴幼宜轻声说:“我进去了,你也早些回宫吧。”
赵恒点点头,抬步走了。
裴幼宜原本已经进了院子,鬼使神差的却又站在门口望了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