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会被童柏明镜般的眼神欺骗。
愤怒和嫉妒疯狂扭曲他的人性。
童柏的颈椎突然发麻,脑后的海葵大嘴紧紧地闭合装死,似乎不愿意面对某些东西。
直到他移开目光盯紧岔道的另一端,生死瞬间的紧张感才消退。
他看见墙上自己的影子后面,一根尾椎似的条状物悄然后撤。他知道如果无视警告,那根尾椎的尖锐末梢一定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后脑。
王姨也看见她的蛇鳞,起了鸡皮疙瘩,干脆闭眼不见为净,没看见一根致命的尾椎在自己的身前闪过。
浑然不知的许千鹤逐步扩展精神边界,小心翼翼地窥探。
她不知道窥探范围扩展至多少米,终于感知到遥远而强烈的情绪。
可是她疑惑不解,睁开双眼,甚是疲惫。
脖子的所有蛇鳞随之隐没在皮肤下。
“我感觉到强烈的思念和悲伤,也感觉到强烈的恐惧和绝望。”
祁言沉吟,“出自同一个人吗?”
“来自不同的人。”
“呵,难怪我们不再遇到其他邻居,恐怕他们被抓起来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王姨死死地攥紧刀柄,脸上挂满汗珠。
祁言漫不经心:“只能去确认,等其他邻居死了,剩下我们四个对付巢主和它的从属才艰难。”
事态紧迫,许千鹤和童柏没有异议。
四人朝着情绪波动强烈的方向赶去,正是第一次出现哭声的方向。越接近,哭声越清晰。
王姨心情复杂,“确实像婴儿的啼哭,但这巨肺音量,恐怕是一个巨大的婴儿。”
羊水的水位已经接近小腿。
可惜没等到他们看见哭声的源头,三头畸形的怪物冲过来堵住去路——他们的气味瞒不过怪物。
“嘿嘿嘿,终于尝到这个美味的转换期了。噢,变成变态期了?更补啊!”中间的泥浆女怪物两眼放光,盯着的是祁言身后的许千鹤。
“啧,这个也很香,很补。”另一个以数不清的脑袋串起来当虫身的男怪物,笑眯眯地盯着童柏。
王姨和祁言被忽略。
碎长的刘海下,是祁言勾起的唇角。
三头贪婪的怪物一起上,祁言笑着抬起头,伸出左手。
右手紧紧牵着护在身后的许千鹤。
离祁言最近的泥浆女怪物被硬物穿过胸口,她不以为意地融化,试图变回一滩泥浆挣脱。哪知,她感到不对劲。
她水泥色的身体正变成灰白色!
“怎么回事?”
“刚才你说想吃她,对不对?”
笑吟吟的双眼荡漾凌厉的杀气,弯弯的菱唇露出白牙,他的笑容逐渐暴戾。
女怪物惊觉自己动不了,难以置信地审视祁言:“为什么你没有同类的气息?”
他无声笑着,残忍狰狞,欣赏她变成一堆难闻的骨灰的过程。
许千鹤没有看见他此刻的表情,忙着偷袭像蜥蜴的怪物。
童柏的吸血触手正与百头大虫缠斗,第三头人头蜥蜴身的怪物被看不见的力量摔到墙上。
“我草特么的怎么回事!”它狠瞪四人,发现不了端倪,气得它带着一身闪烁的电弧冲过来。
绞死它!
熟悉的原始本能在许千鹤的脑海叫嚣。
绞死它!!!
地面的尾影绞缠人头蜥蜴怪的影子,狠狠地勒紧。随即它面容痛苦,悬浮半空惨叫。
可怜它的一身电光毫无用武之地,当作小灯泡照亮闷热的岔道。
她的漆黑竖瞳映着它扭曲痉挛的身躯,冷冽如霜。
噶咯咯——骨折声为它的凄厉惨叫伴奏,回荡岔道。
紧接着,痉挛的人头蜥蜴怪被摔墙上,被无形的力量拍烂脑袋。几乎同时,边上的童柏也干掉百头大虫。
但有更多怪物冲过来围堵,估计都是巢主的从属。
“我们一路杀过去,不能再堵在岔道。”祁言说。
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出岔道的尽头,听者胆寒。
几个满身黏液的邻居被困在半透明的圆球中,然而圆球不隔音,他们虽然看不见岔道中的战斗,但通过生不如死的惨叫判断又有邻居被抓来。
一共九个怪物到岔道参战,全是可恶巢主的从属,他们要么死要么被抓。
又是一群倒霉蛋。
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狠瞪圆球外面的巢主,他连眼镜也黏糊糊,满是恶心的黏液。
原本他和三名邻居一起躲藏,途中遇到一个阴沉的女人。她满脸愁容,声称跟儿子失散。他们一时心软,邀请她加入。
他们万分后悔这个决定。
这个女人竟然假装是雅荷苑的业主,等待遇到更多邻居的时候暴露真面目,将他们一网打尽。
苦战过后,死掉的邻居成了食物,没死的被困在这些恶心的玩意里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