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及于此,她产生恶寒。
站在淅沥沥的喷头下面,她努力搓掉任何有死皮的部位。瓷白柔嫩的背部沾满水珠,毛巾上下搓动。
死皮掉落,背部淡粉色的格子纹路若隐若现。
她没敢洗头,生怕闭眼的时候墙上冒出眼珠。
十分钟后,她关掉喷头,侧耳倾听卫生间外的异响。
咔嚓。
祁言回来了。
客厅和次卧没有开灯,一身睡衣的许千鹤带着洗完澡的热浪,经过房门紧闭的次卧。
她屈指敲门。
底下的门缝隐约飘出甜味。
“怎么了?”这一次,次卧里有人回应。
“你刚回来吗?”
“嗯啊,你也刚回来吗?”门后没有一丁点异响。
“比你早一点点,刚洗完澡。”
“早点休息吧。”
许千鹤凝视门把,手搭上去。“我能进来吗?想见你。”
门把很紧,她按不下去,似乎门后有人抓紧门把不让她进来。
“很晚了,我明早让你看个够好嘛?”低沉晦涩的声音就在门后,与平日轻快的声线截然不同。
“我在楼梯间遇到很恐怖的眼珠……”
话音刚落,房门打开一条细细的缝。
她咬紧唇,鼓起勇气推开门。
门后空空如也,弥漫甜腻的气味。
她浑然不知背后的房门缓缓合上,露出站在门边的高大人影。衣柜投下的黑色阴影将他淹没,直到他迈步走出。
窗外淡淡的灯光落在他阴郁的半张脸上,暴露猩红的眸子。
察觉背后有人,她吃了一惊,眨眼间被后面的人搂住。
变敏锐的感官竟然没有发现他在背后,如果他在背后捅刀,她必死无疑。
这时,背后的人蹭她的颈窝,触感毛茸茸的、软软的,应该是他的头发和鼻子。
自病愈,她多了一种危险直觉。此时此刻,危险的直觉太强烈,直接麻痹她的全身。
为什么他跟外出前不太一样?
“怎么身体硬梆梆的?很紧张吗?”低沉微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珠。
毛茸茸、软软的触感移动到她的脖子后面,她感到背后的鼻尖沿着颈椎往下蹭。
“你……去哪了?”
“你猜?”
她悄然咽口水,身体本能地发抖。“猜不到。”
背后的人搂得更紧。
她蓦地一震,感到牙齿般的硬物触碰后颈。“祁言……你……”
你想吃掉我吗?
她问不出口,也不敢问。
“你做什么?”她改口道。
他碎长的刘海下,冷白的鼻尖蹭着她后颈的肌肤,趋向尖锐的牙齿悬在她的后颈上。
这一切,她看不见。
“在惩罚你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你不听话,硬要进来。”
许千鹤的手心全是冷汗,背上被冷汗濡湿。“你不想看到我吗?那我现在出去。”
“晚了,我不想你走。”
心脏砰砰地要跳出胸口般,她深呼吸,稳住颤抖的声音:“祁言,我要出去,我累了。”
背后的鼻尖还在蹭她的脖子。
她的香味与空气缠绵,宛如新鲜切开的梨子肉,鲜甜清香。尤其渗出汗液的后背,香味更浓。
想要她。
想索取她的香味!
想汲取她混有荷尔蒙的汗液!
就现在!
要她要她要她要她!
牙尖轻触她的后颈。
“祁言!”
厉声一喝,从后面环抱的双手松开她。
她一直捏自己的大腿恢复知觉,使得她能马上逃出次卧。
很冷。
她怕得发冷。
关门反锁的手软得变迟钝。
同时,次卧也关紧房门。
他蹲在门边的黑暗角落,遮盖半张脸的右手慢慢地向下划,留下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,止不住的血染红衣领。
俊美妖冶的容貌被三道血痕毁坏,他不在乎,只有疼痛能唤回他恢复清明的黑眸。
残破的理智逐渐粘合。
厌恶的目光穿透黑暗,鲜血淋漓的右手再度划破脖子,深入白骨。
黑夜染上血色。
天没亮,有人外出的动静没瞒过祁言。
他冷冷地打开房门,对面的主卧已空无一人。
饭桌留有一张纸条,大意是她要提早回去工作,让他自己吃早餐。
脸和脖子的伤口虽然已经自行愈合,不留疤痕,但是他落寞的神色比受伤时凄惨。
第一缕晨曦破云照耀,许千鹤孤零零地来到司法鉴定中心附近的早餐店。
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那样的祁言。
逃避可耻,但暂时有用。
她随便点一碗猪肉馄饨面、蒸饺和肉夹馍,没什么胃口。
“啊……嘶……”
她的牙齿不小心咬到腔壁,疼死了。
嘴里甜甜的,用纸巾抿了一口,原来咬出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