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千鹤目光炯炯,直视男朋友带笑的双眼,鼓起勇气开口:“我昨天去见了一个人。”
“谁呀?”他准备收长袖T恤下来。
“一个很奇怪的人,他住在巴东县,声称自己杀了人,但是现场只剩下血液没有尸体。”
祁言停下收衣服的动作,背对许千鹤。
“凶手说尸体自己跑了。”
晚风静止,上方悬挂的衣服一动不动,时间也仿佛因此静止。
他放下晾衣杆。
晾衣杆歪了,他连忙扶正。
许千鹤握紧刀柄,如果眼前的男人不是原来的男朋友,她大概会一刀捅过去。
她知道刀没法伤害,徒劳挣扎。
“然后呢?”他没有转身,声音有些抖动。
她并没后退,注视他的背影继续说:“更离奇的是,凶手把尸体分尸了。”
他昂首,似乎仰望夜空。
“你相信这个故事吗?”
“你来告诉我是不是故事。”
凛冽冰冷的气息倾泻厅堂,寒意宛如碎雪,冰冻她的每一根神经,身体像上次又要发麻。
“如果不是故事呢?”他低下头,声音暗哑低沉,带着冷冰冰的金属感。“如果故事的主人公之一是我呢?”
这一刻,她感受到他从没展露的气息,心脏紧缩着。
“你是不是要离开我?”
许千鹤握紧刀柄走过去,越靠近他的后背,手越抖。“祁言,你能不能抱一下我?”
他沉默片刻。
“祁言?”
她的左手抓着他的衣角。
顷刻,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,冰凉的指尖捻起她柔软的下巴,他的瞳孔开始变成暗红。
“你的眼睛……”
他扬起顽劣的笑:“是不是想离开我呀?”
她居然看见,他的左脸堪堪维持俊美妖冶的容貌,右脸却逐渐凹陷,隐约形成骷髅头的形状。
她震惊得失语,看着他的右脸彻底变成半个骷髅头,白惨惨,冷冰冰,与左脸的肉芽撕扯。
黑洞洞的右眼眶注视她,即使没有眼珠,她也感受到炽热、渴望和痛苦的眼神。
第一次暴露丑陋的内里,她震惊的面容纂刻进祁言的眼眸,他颤抖地松开她的下巴。
他以为能克制住。
他以为她能接受自己丑陋的形态!
猩红的左眼斜睨她的脖子。
他标记了她。
只要他愿意,只要她提出离开,他完全可以再次囚禁她!
恶毒的占有欲疯狂滋长,长成一棵罂粟花发出诱/惑的气味,邀请他做出不顾一切的决定。
人都是自私的,他没必要再克制。
就这样永远在一起没什么不好。
许千鹤的眼神恢复清明,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。她深知他误会了,没顾上他疯狂欲//念的眼神,问:“你记不记得,怎么拿到我的微信?”
他一怔。
这是只有他们俩知道的事,从旁人的嘴里问不出来,除非夺舍的怪物继承他的记忆,又除非他是本人。
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肯给,第二次我和别人干架,去你的中心做伤情鉴定,缠着你才肯给。”他的瞳孔恢复茶色,右脸渐渐恢复原样。
“缠?”她恍然大悟,“你当初说需要配合律师跟进,问我拿微信询问伤情鉴定的相关事宜。要不是你被揍得头破血流,要不是那天我的临床同事调休,我才不给你。”
不经意暴露真实的想法,他是本人无疑。
他心虚地瞟来瞟去,没敢说他故意挨揍。
“所以你是本人?”
这个问题很傻,却是她迫切想知道的。
“你以为我被夺舍了?”压抑不住的狂喜形于色,恶毒的欲/望烟消云散,他忍不住捏一下她羞窘的脸蛋。“你怎么这么可爱。”
“你先说是不是本人。”
“当然是。以前是,现在是……”他抓住许千鹤的手,按着自己的心脏处。“未来也是。要是你不信,可以解剖我的胸膛、挖出我的心脏,看看它是不是为你而跳动。”
许千鹤抽回手嗔怪:“我的刀只剖死人,谁想看你的心脏。”
“你不会离开我,对吧?”
眼眶湿湿的,她悄然快速眨眼睛,眨掉泪光。“为什么要离开你?”
“害怕我呀。”他笑,眼里并没笑意。
她抿唇:“之前确实害怕,现在不那么害怕了,因为——”
“因为什么?”
“不告诉你。”
他的小鹤居然学会吊胃口,害他心痒难耐,恶作剧般突然抱住许千鹤。“是你说不害怕,不要后悔哦。”
“你想做什么?”
准没好事。
话音刚落,他的背后张开一对成/人高的骨翼,坚硬惨白的骨架如同无坚不摧的堡垒,合起来把她圈禁在怀里。
“你已经逃不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