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千鹤偷偷地环顾篮球场大的客厅,庆幸祁言的哥哥不在,不然好尴尬。
四人坐在客厅拉家常,深入了解许千鹤的职业。提到引以为傲的本职,她落落大方地简单介绍。
祁言悄悄地侧目,最喜欢她谈及专业领域时眼里冒出的光芒。
“所以法医其实不需要跑前线?”祁太太问。
“是的,我们算是后勤。”
“那些警察太过分了,上次居然要你跑前线,得投诉他们!”
她笑了笑,撒善意的谎言:“那次是紧急情况,极少发生。”
祁太太稍微松一口气。“我最近在练书法,不如你来帮我过过眼?”
许千鹤心领神会,随她到书房。
“别瞅了。”祁父揶揄目光黏着女朋友的儿子,“带着女朋友才肯回家,你长出息了。”
“你们不啰嗦我继承家业我也肯回来呀。”
“你这不肖子!”
“既然还没开饭,我们看一会儿电视。”
新闻报道的声音堵住祁父说教的话语。
檀香缭绕的书房内,书桌铺上一张写了大字的宣纸。
“我刚学不久,你觉得写得怎么样?”
许千鹤不懂书法,稍作夸奖:“我不太懂书法方面,看上去字迹娟秀,跟写书法的人的气质一样。”
“是嘛?”心花怒放的祁太太放下宣纸,有意无意地解释:“发生上次的事后我看开了,吃牛扒还是吃手抓饼也就一种活法而已,以前的执着对于余生而言其实不太重要,在生死面前更不重要,你说对吧?”
她不明白祁太太说这些的用意,顺着她的意思附和:“豁达能活得更快乐。”
“对对对,就这个意思。”
祁太太放下心头大石。
挽尊成功。
“其实阿言许久没有回家了,他老是出差下墓,愁死我们。”
许千鹤听出端倪,“你们不同意他去考古?”
“唉,其实阿姨之前不同意你们在一起,不是歧视你的职业,而是我这儿子老是下墓沾了死人气,你也经常面对尸体。我们这一辈挺迷信的,担心你们八字不合。”
许千鹤沉吟,实在听不出她现在同不同意两人在一起。
祁太太话锋一转:“我现在也沾了死人气,不也活得好好的,想练书法就练,想教训儿子就教训,生活照常过。所以我想通了,家人活得开心我就开心。”
“你们是同意我们一起了吗?”
“是啊,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曾经为阿言找过未婚妻的事。”
“已经过去了,不介意。”许千鹤莞尔。
“那就好。自从阿言上大学以后,很少跟我们说他在外面的事,他的工作怎么样了?”
温柔的笑意荡漾嘴边,许千鹤想起他翻找傩面具图片的那一晚。
“阿言他热爱研究民俗文化,他并不是喜欢下墓,而是喜欢发掘历史长河中的往事,让现代人不要忘记亡者存在过。”
祁太太看到她眼里盛着爱意与光芒,既酸楚又安慰,眼眶温热。“那就好,我多怕他因为赌气才选这个专业,浪费大好年华。”
许千鹤趁机深入了解男朋友:“他为什么要赌气?”
“怪我们。他哥哥小时候很聪明,成绩优异,我们把同样的期望和要求施加在阿言身上,可能因为这样养成他叛逆的性格吧。他一直跟哥哥作对,连选大学的专业也要跟哥哥的南辕北辙。”
“我觉得祁堔哥其实很关心阿言。”只是方式不对,许千鹤在心里说后半句。
“是啊,我这大儿子是面冷心热,手段比较强硬。哎哟,谈起他我也愁,他快三十了还没谈恋爱,这方面真比不上弟弟……”
听着未来婆婆转为吐槽未来大伯,许千鹤忍俊不禁。
晚餐即将开始,祁言大献殷勤,先给母亲拉好椅子,然后给女朋友拉好。
席间,天公作美,没有突然打扰的来电喊走许千鹤。祁堔晚了一点回来,朝她点头打招呼。
祁太太和祁言主动化解尴尬,谈一些有趣的生活琐事。席间,祁堔沉默寡言,看向祁言时欲言又止。
“小鹤,如果你的父母有时间,我们可以一起拜访,吃顿饭聊聊天。”
母亲猝不及防的提议,使祁言差点直接吞下一块牛肉。
双方父母见面,相当于谈婚论嫁!
是他想的那样嘛!
祁太太笑着朝幺子打眼色。
许千鹤暗自握紧筷子,笑道:“我回头约他们。”
祁言扫来一眼。
四月下旬的晚风带来春末夏初的燥热,夜空出现几许星光。
在祁氏一家的目送下,祁言驾车载着许千鹤离去。
“有没有舍不得?”她打趣。
“我们多回来吃饭?”
许千鹤故意不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