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好保持沉默,捏紧外套的领,旋了个圈儿披在自己身上,慢慢站起来。
颜越嗤笑一声,不再看他一眼,转身离开。
钟闻站在原地发愣。
直到发尾一滴水珠掉在手背上,钟闻冷不丁打了个激灵,他这才回过神,随手揉了揉鼻尖,边捂紧外套边往外走。
正当他去握门把手的时候,门却是突然开了个缝,然后一整个被拉开。江喻站在门口,脸色很差。见到钟闻没事,他才松了口气,随即伸手把钟闻抱在怀里。
钟闻躲了一下:“都是水。”
但江喻只是抱他更紧了,满是愧疚地道歉:“对不起。”
“有什么好对不起——阿嚏!”钟闻捂住鼻子,推了他一下,“别在这跟我腻歪了。我先回去换衣服,等会还上课呢。”
江喻侧头亲了他的脸一下,松开手,眸色暗道:“是岳子修?”
钟闻轻轻应了一声。
“嗯,知道了。”江喻眸底浮上来一层冷色,抬眼看向钟闻时,又换作一副温和的神情。他为钟闻拉紧外面的校服外套,“那你先去上课。我去找他算账。”
钟闻拉住他。
江喻以为他要求情,不由得蹙眉。
谁知钟闻却煞有介事地想了一会,道:“记得抄块板砖打。”
江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“好。”
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。钟闻觉得自己和江喻凑在一起,多少带点病秧子之间的相互吸引。自从上次一个着凉一个落水,两个人就开启了长达快一个月的感冒发烧之旅,林惊语开玩笑说两个人凑不出一个强壮的身体。
钟闻很想维持一下自己的男人本色,所以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憋住咳嗽,最后脸憋得通红还是一秒破功。
然后他嘲笑得更欢了。
演讲比赛前天晚上,钟闻和江喻在学校的一道旋转楼梯上对稿。傍晚的夜色很灰蒙蒙的,风一阵一阵吹,却吹不走天边那一层阴霾。
在第n次听到江喻难耐的咳嗽声时,钟闻想起林惊语的话,稿子往楼梯上一拍:“我命令你以后学医。”
江喻只当他发癫,撩起眼皮捞过来看他皱巴巴的稿子:“为什么?”
钟闻凑过去:“学医不好么?可以治病还可以学怎么调养身体。”
江喻轻微咳嗽了几声,给了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道:“我保送的是物理专业,跟医学八竿子打不着一块。”
钟闻:“我不管,我命令你高考。”
他说的话和做出的表情简直像个无赖的小孩子,江喻眼尾往下撇了撇,闷声笑。但他一笑,咳嗽中枢就作出了指令,喉咙开始痒起来。
江喻手背抵住唇,压抑着咳嗽声,白皙的眼角氤氲出一片红。
可他仍忍不往逗钟闻:“SM?”
钟闻原本正抱着保温杯灌水,顺便瞄一眼天边的夜色,听到这话,一下子没反应过来,水呛到气管里。
他慌忙放下保温杯,爬楼梯扶手上咳,脸涨得通红。
江喻给他拍背:“喝慢点。”
等把气管最后一点水咳出来,钟闻这才觉畅快,有气无力地趴在扶栏上动也不想动。他咬着后槽牙道:“你一天天看的都是什么东西啊。”
“这话该我问你。”江喻把他的身体别过来,开始说正事儿,“别偷懒了。等会再演练一遍就回去睡觉。”
“哦,好。”钟闻撅起来,打起精神。
这篇演讲稿钟闻早就滚瓜烂熟,经过江喻和纪周的改正,他的口音和断句基本没什么问题了。江喻又针对这篇稿子拟问了几个问题,钟闻回答还算行云流水。一套流程下来还算顺利。
两个人往回走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九点。
江喻本意还是跟钟闻回寝室睡,但钟闻一想起上次的事就臊得慌,连打带哄地给他推到校门口。
这个点校外车流如织,住宿学生成群结队出来吃宵夜。霓虹灯成片闪烁一下又一下。
“你真的放心让我回家么?”江喻一步四回头的,一向冷淡的眸子装出了可怜兮兮的样子。
秋天的晚上风是凉的,一阵一阵灌进袖口。钟闻早就看穿了他的小把戏,边咳嗽边摆手道:“放心,死不了。”
江喻眨眨眼,不甘心地往后退了一小步。他问:“如果我晕倒了呢?”
说完故意揉了一下太阳穴。
钟闻看着他,毫不客气道:“那我给你叫车送回家。”
江喻又退后一大步:“可你不知道我家地址。”
“那我就把你揍醒,告诉我你家地址。”
“那如果揍不醒呢?”
眼见对方越退越近,钟闻食指半弯,刮了刮眉弓,无奈地道:“那我就把你扔大街上。”
“你好狠心。”江喻唇角往下别了个弧度,故作置气道,“那既然你无情就不要怪我无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