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伸手指了指客房。
盛洲把放在外面的衣服抱在怀里,一条腿撑着,一条腿活动,如此往复,叫人看得难受。宋菁榆起身抓住他的胳膊,扶了他一把。
二人相触的一瞬,盛洲的眸沉了沉,待宋菁榆将他扶到客房的床上,他伸出双手,紧紧的,抱住了她。
盛洲缓慢地把头埋进宋菁榆的怀里,“谢谢你阿榆,我没想到,你会不嫌我……现在我这副模样,无论去哪里都是遭人嫌的。”
遭人嫌。
宋菁榆从未想过。
她的手指摸着盛洲的脸颊,那一道难看的疤痕将伴随着他的一生,他确是毁了容,毁得很彻底,现在在她面前的相当于一个陌生人。
换句话来说,甚至都不如周赴生熟悉。
可无论如何,宋菁榆割舍不下曾经与盛洲的那段日子,以及后来盛洲因为她而出车祸……如果不是她,盛洲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!
宋菁榆哑着嗓子说:“盛洲,你知道,我等你等得太久了……”
有多久,就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。
“我知道。”盛洲慢慢牵起她柔若无骨的手,放在手心捻揉她的手指,像当初那样,“阿榆,我都知道,可我……真的不能和你结婚。”
听到这句话,宋菁榆没有失望,只是感觉内心有一口未喘的气终于吐了出来。
她漾起唇角,释怀似的笑了笑:“你能说出来就好,不结婚……也行,也好。”
宋菁榆说这话的时候过于专注,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眼眶流出的泪滴,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。
盛洲就这样望着她,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受,五味杂陈混杂在一起,独独没有心疼。
他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盛洲了,他想。
但宋菁榆还是那个宋菁榆。
是他一出现就能让她打破所有原则的宋菁榆。
然而这世界被情所折磨的又不止他们两个人,蒋崇州和唐澄的婚姻也在这一年彻底凋零。
唐澄乞求无用。
在蒋崇州的坚持下,二人还是离了婚。
平时作天作地,因为一点小事都能闹得不可开交的唐澄,在这件事上突然平和起来,她拿着离婚分给她的一笔钱,即将带着父亲去另一座城市生活。
这笔钱本不应该给。
蒋母是极力反对的。
是唐澄背叛蒋崇州,拿别人的孩子骗蒋崇州在先,于情于理都应该让她净身出户。可蒋崇州不然,他保留住了二人短暂婚姻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情分。
唐澄离开的那天,天是雾蒙蒙的。
她提着自己来时的箱子,装着这短暂时间的所有,灰溜溜地离开了。
蒋崇州提出要送她,唐澄坚持不让。
她说:“都离婚了,还送什么送,让我自己走吧,让我们彼此都体面一点。”
蒋崇州理解并点头,一直把唐澄送到了家门口。
“回去吧!”唐澄回过头来挥了挥手,脸上的笑容是苦涩的。
蒋崇州只说:“注意安全!”
家里无缘无故少了人,蒋崇州也是不痛快的,尽管那个人让他头疼,尽管那个人让他担惊。
晚上的时候他去医院找周赴生。
现在他已经和周赴生成为了最知心的朋友,一遇到不痛快的事儿,两个人就坐在一起,喝一顿酒,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男人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懂。
蒋崇州拿起酒瓶给他倒酒,听说他最近刚高升科室主任,于是与赴生开玩笑说:“赴生你现在可是医院的一把手了,以后有个头疼脑热找你准好使吧?”
“可以,得加钱,你蒋老板是公众人物我当然更要给你治得稳稳当当了。”
蒋崇州哈哈大笑。
他这次回来并没有在南城待多久,和唐澄办理离婚手续过后就去了乔征那里。
满儿被续何带走后,乔征整个人都颓然了下。
望见蒋崇州进来的时候,她也没有什么反应,坐在台前算账,拨弄着桌上那个老旧的算盘,眼神木木的。
蒋崇州进来都无动于衷。
只等着店里的伙计凑过来说话,她才缓过了神,“老板娘!有客人!”
乔征冷不丁被惊醒,眼望着蒋崇州,准确来说,是神采奕奕的蒋崇州。
他的状态很好。
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刚经历过什么的人。
乔征的脸上总算浮出一抹笑模样,“崇州啊!快进来,进来坐!”
蒋崇州不把自己当外人,一进来便把行李箱放进了满儿隔壁的房间,脱掉外套帮着店里的伙计做这做那,就连隔壁古玩店的秦老板都说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勤快人。
乔征每当这时候就会把目光瞟向蒋崇州。
暗自在心底琢磨一个问题,蒋崇州这样做究竟是图什么,图她这个死了丈夫的寡妇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