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为别的,他只想为自己的妈妈问一句为什么。
所以裴谦程问,如果你爸爸这个时候回来,你会安心考试吗的时候?简禹初便把那种矛盾的细微变化展现的淋漓尽致。
他轻轻的摇头,却有些欲言又止,他做了一个习惯性的动作,拇指和食指去抬眼镜腿,可是手到半空却改变了方向,他狠狠的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,然后越发安静,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活力。
裴谦程也用双手狠狠的揉搓了一下整张脸。
然后双手垂在身体两侧,他挺后悔问了那句话,毕竟,简禹初是被他爸爸抛弃的,跟自己父母离婚还是有本质的区别。
如果简禹初的爸爸此时回来,他定是满腔的怨恨,别说考试,大抵什么都做不了了。
这么明显的答案,他却非要问出口。
裴谦程看着简禹初那张已经没什么表情的脸,他想要开口试图解释些什么,最终都化作了深深的叹息。
“你回去找胡宁宁他们吧,我先回去了。”裴谦程说完,就转身离开。
回去时都是下坡,惯性使然,再加上自己见母心切,没几分钟,裴谦程就到了梧桐岭的出口。
他一直听见自己身后有哒哒哒的脚步声,那声音一直跟着他,可他却始终没有回头。
就在他骑上电车要离开时,简禹初再次拦在他面前。
他伸开双臂,一副绝不退让的架势,他看着裴谦程那张焦急的脸,再次跟他确认:“一定要回去吗?”
裴谦程点点头只是无奈的叫了他一声:“阿禹——”
简禹初从他带着哽咽和委屈的声音里知道,他今天是拦不住他的。
“裴谦程,那你答应我,见到你妈之后,你就必须回来,我会在家等你,我还要给你讲几道语文题呢,还有,你要记住,无论你父母说什么,都不要在意...因为你还有我。”
裴谦程此时根本没有什么精力去分析简禹初这话的含义。
他胡乱的点点头,就给车子加了动力,然后一股脑的骑下山去。
简禹初站在原地,裴谦程的影子早就不在视线里,可他还是一直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看。
看的眼睛发酸发涩,眼泪都流出来了,他才堪堪收回眸光,一步一步的朝山下走去。
裴谦程心里五味杂陈,他的手心出了很多汗,每次拧车把时都腻腻的,他时不时的要在身侧搓一下,每遇到一个红绿灯,他都要焦急的看一下时间,生怕耽搁的太多了,就见不到妈妈了。
好不容易到家了,他又站在门口不敢进,脚下沉的厉害。
近乡情怯与无比期待的情绪杂糅在一起,让短短的几十米距离变的无比漫长。
裴谦程将手放在门把上,狠狠攥住,直到手指关节发白,他才狠心的推开。
然而大厅里并没有人,是他回来的太迟,,妈妈已经走了吗?
裴谦程的心一点点的开始抽痛。
盼望,等待,欣喜,失望诸多情绪全都往一个地方涌,最终化成了眼泪,飚出眼眶。
就在他难过的时候,突然听到楼上好像有争吵的声音,裴谦程一把抹干眼泪,几个大跨步就上了楼。
声音是从他房间里传出来的,一男一女,那男声裴谦程熟悉,女声裴谦程不熟,可是他知道,那是谁。
俩人好像在因为某事争吵,却又都很克制,从他们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上就能分辨出来。
裴实英声音压的尤其低,但言语中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恼怒。
“所以,你回来,看孩子是假,跟我离婚是真?”
裴谦程的脚步一下子就戳到了原地,他被迫顿住。
因为,长久以来,裴实英都告诉他,他和他妈早就离婚了,离婚后她妈离开了家,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可是刚才他爸那话是什么意思?他们压根就没离婚?
这时,女人的声音传出来,带着些娇气柔弱,“如果不把婚离了,我就没办法跟他结婚,我们都已经四十几岁的人了,就没必要这样托着了。你也该找一个了。”
裴实英冷笑一声,一句话似乎就堵死了女人的后路:“我不离。我不也娶,我女人多的是,只要给她们钱,她们不会在乎那张纸。”
裴谦程终于明白,为什么那些被裴实英带回来的所有女人,都没有办法成为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,不光是因为裴实英从未想过要给她们一个名分,更主要的是,他本身就还在这段婚姻里。
“那你也要为我考虑一下。”女人似乎有些动怒:“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能跟他结婚吧。咱俩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,你这样耗着我,不觉得自己无耻吗?”
裴谦程觉得他妈说的对,一定是裴实英恨她妈,从小到大,他不止一次这样说过,所以即便是报复她,他也不能如愿的让她跟别的男人结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