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顾叔叔从上海回来之前。”季江玄回答。
季少眠哈哈大笑，他回想起顾柏桐接走顾深舟的那个晚上，他儿子跟他说的话。
——深舟那孩子很善良，我挺喜欢他的。
原来是这个喜欢！
——你就那么希望和顾叔叔成为亲家？
——那就看你到底是不是接受以任何形式确立起的亲家关系？
原来，他儿子一早就在“算计”他。
“季江玄，你这盘棋下的可够深的啊？”季少眠商场杀伐几十年，竟被自己的儿子给摆了一道：“我真是佩服你。”
“爸，对不起。”季江玄低声道歉。
“对不起？”季少眠一步一步走到儿子面前，指着被他护在怀里的顾深舟，突然爆发出所有的情绪，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质问：“可为什么是深舟，为什么啊？你喜欢男孩，可以，你去喜欢别人啊，可你为什么要喜欢顾深舟。我没有了你，还有你妹妹，可是你顾叔叔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，你让我如何跟他交代，你说，我该怎么跟他交代？你顾叔叔要是知道了，他会怎么看我？怎么想我？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他？你告诉我，季江玄，你再做这混账事之前，到底有没有为你老子我想过一丝一毫？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所有事情？啊？”
顾深舟从季江玄怀里抬起头，双眼噙满泪水。
他跟季少眠相处这么久，还从来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，他总是和蔼可亲，平易近人。
老黄听到楼上动静，急忙跑上来，看着对峙的父子二人，小声问：“季总，怎么了？”
“去拿我的短鞭。”季少眠恨恨道：“我今天非要让这小子知道知道，什么事该做，什么事不该做。”
“这...有话好好说...”老黄结结巴巴。
“就你废话多，让你拿就去拿。”季少眠在家鲜少这么冷酷，可见是气到极致了。
老黄不敢耽搁，赶紧跑没影。
顾深舟一听要“动刑”，哪还管得了那么多。
他起身挡在季江玄身前，张开双臂，一边抹眼泪一边祈求季少眠：“季伯伯，你别打他啊，是我的错，是我先喜欢他的，是我勾引他的，你别打他，要打就打我好了...”
“深舟，你胡说什么？”季江玄一把拉开他，把他护在身后。
顾深舟才不管，只要能免了季江玄这顿毒打，他做什么都可以。
“我没胡说，季伯伯，是我缠着他的，我找他补课，我让他接送我上学，我每天往他房间跑，都是因为他喜欢他，是我先喜欢他的，季伯伯，你别打他。”顾深舟哭的可怜兮兮，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，他哽咽着：“还有，还有，我爸妈已经知道了。”
季少眠脚下一晃，眼前黑成一片，几秒钟后，他皱眉问：“你说你爸妈知道了？”
“是。”顾深舟小声说：“我就是被我爸爸赶出来的。”
“老黄！”季少眠大吼一声：“让你拿个东西...”
“来了来了...”老黄本想再磨蹭几分钟呢，被季少眠这样一吼，他也不敢了。
季少眠伸手过去，老黄把一把短鞭轻轻放在他手里，这是他爷爷的东西，后来到他爸手里，现在又到他手里，他本以为这一辈子都用不到这东玩意，毕竟打在身上，就要见血的。可现在看来，凡事还真没有绝对。
季少眠甩了一下鞭子，空气中发出一声脆响。
季江玄把顾深舟死死的拦在身后，他看着自己的父亲，一字一顿的问：“您是要打我吗？”
“不该打吗？”季少眠举起鞭子，已经跃跃欲试。
“那您告诉我，我错在了哪里？是跟一个男孩子恋爱有错？还是像你所说，跟深舟恋爱有错？”季江玄声音清冷，他道：“如果你认为跟男孩子恋爱有错，那我告诉你，是你狭隘，是你古板，是你从来就不懂你儿子。如果你是觉得我跟深舟在一起有错，那是你自私，是你利己，因为你只想着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将你和顾叔叔的生死之交拖入深渊，你们从来都没有为我们想过...”
“啪！”季少眠哪还容他这么强词夺理，直接一鞭子抽到季江玄的胳膊上：“还敢狡辩。”
顾深舟惊呼一声，下一秒，在季少眠的第二鞭落下来的时候，他冲到季江玄身前将他护住：“季伯伯，你别打他，你打我吧，是我错了......”
季少眠的鞭子举在半空，许久，悄然落下。
顾深舟卷起季江玄的袖口，小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紫，眼泪成串的掉下来，他已经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，只能一遍一遍哭喊爱人的名字：“江玄，江玄...”
季江玄擦了一下他的眼泪，轻声说：“别哭，没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