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多年,俞君识睡眠一直不好,有时候会失眠,有时候浅眠,但凡有点动静,他就会醒。
潘筠来恰恰相反,他睡眠一直不错,从不熬夜,也没有不良嗜好,基本上都贯彻早睡早起锻炼身体的方针。
所以,俩人一起躺下,潘筠来在俞君识还跟他说话的时候,他就睡着了,俞君识睁着眼睛看他,唉声叹气。
夜里,潘筠来做了噩梦。
他梦见自己又回到那个黑暗的车厢里,梦见徐世钊无情的扔掉了他的那枚戒指。
徐世钊青面獠牙像个怪物一样威胁他说:“不是喜欢男人吗?等到了地方,我多给你找几个,他们都是很专业的...”
然后画面一转,他被徐世钊捆着双手双脚埋进了雪堆里。
他抗争,他呼救,他眼睁睁的看着俞君识从他身边走过,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。
最后,他看见一个人浑身血流不止,染红那片白茫茫的雪地,可那个人不是他,变成了俞君识,他想扑过去,可是却发现自己无论怎样挣扎,都无济于事。
“俞君识...俞君识...”
他先是呓语,然后变成了嘶吼,最后,他猛然起身...
俞君识刚坐起来还没等说什么,就被潘筠来一把抱住了。他浑身是汗,他大口的喘着气,不停的喊俞君识的名字。
那一刻,俞君识才惊觉,原来,他所谓的看上去的好,不过是身体上没有了其他伤痛。
可是他心理上呢?
他经历的是绑架,是黑暗,是绝望,甚至是死亡啊。
任何一个普通人经历了这些,心理上的伤痛都不会在短期内治愈。他凭什么想都不想就把人从医院带回来了呢?
俞君识觉得自己真是太愚蠢了。
两个人在黑暗中相拥,俞君识喉头酸涩的说不出一句话,他想安慰潘筠来,说都过去了,可是真的过去了吗?
他就是一个普通人,不是什么无坚不摧的盖世英雄。
“来来不怕啊,我在呢,在呢。”
潘筠来紧紧攥住他的睡衣,把头埋进他怀里,只是低声哽咽,并不说一句话。
许久,他才又哄着人在他怀里睡着,他就那样抱着他,轻轻的拍着他。
或许,这样也未必就能让他忘记那些事,但他就是想让潘筠来不用伸手就能摸着他。
“徐世钊,这笔账,我一定跟你好好算。”俞君识的眼神在黑夜里尤为狠厉。
但好在潘筠来后来睡的还算安慰,没再做噩梦。
倒是俞君识,一夜之间,熬的两眼通红。
潘筠来心里过意不去,想一大早起来给俞君识做早饭,想让他多睡会,可还没下床,就让人搂着腰拽了回来。
“躺着,哪也别去。”俞君识命令道。
“我就是...我想喝水。”潘筠来扯谎。
“等着。”俞君识起身下床去给他倒水,回来之后,他坐床边,看着潘筠来把一大杯水喝下去,才笑着问:“一夜没上厕所,这早上又喝这么多水,当真不憋吗?”
“不。”潘筠来舔了下发干的嘴唇,给了他一个字。
俞君识叹了口气,犹豫再三,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。
“来来,等下吃完早饭,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好吗?”
潘筠来眉心瞬间拧起,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俞君识,仿佛在说:“你丫开什么玩笑?”
第163章 独一无二的表白
这个问题,俞君识想了半夜,他觉得,至少要找心里医生干预一下,他真的是怕潘筠来有那个什么ptsd还是什么鬼。
“我向你保证,我没事。”潘筠来举手发誓:“我知道你担心我,但我真的没事,你相信我,几天就好。”
对于看心理医生这事,俞君识觉得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是抗拒的。
潘筠来这样他也能理解,不能强制,还是得慢慢渗透才行。
见俞君识不说话,潘筠来摇摇他的手,用最能让俞君识招架不住的语气说:“有心理疾病的人才要看心理医生,我没有。过些天,这事淡了,我也就都忘了,我心理真的没什么毛病,你信我啊俞总。”
俞君识哪里受了他这样黏黏糊糊,勉强没再提这事。
但当晚潘筠来就不敢睡了,他怕睡着,又做噩梦,然后第二天被俞君识拉去看心理医生,他自己知道,他其实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。
这几天他总是在想,如果俞君识那天没有找到他会是什么后果?如果徐世钊真的把他带到边境给他找男人他要怎么办?如果你那天真的死了,那俞君识还有他的父母又该怎么办?
这些全部映射在他晚上做的梦里,而他又擅长把事情往坏了想,所以才会噩梦连连。
就在他困意来袭时,他觉察到身边的俞君识小起来了,并且小心翼翼的。他没有梦游的毛病啊,但上厕所的话,不至于这么谨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