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岁安。”他轻轻盖住女生因为输入药液而冰凉的手背,将温暖渡给她。
明昼抬头看她,眼尾轻挑,笑容恶劣,语气依旧倨傲欠揍:“你摊上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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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门诊的这一夜,林岁安睡得并不安稳,哪怕明昼就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,她还是做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噩梦。
梦里,世界一片漆黑,林培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,厉声斥责,说一切都是她的错,要不是因为她,他也不会死,他的老婆也不会变成千夫所指的第三者,更不会和别人结婚。
林岁安想要求救,可她发不出声音,脖子好痒,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脖颈。
紧接着画面一转,宋袁牵着卓宁,二人身穿大红色喜服,面无表情,把她一个人丢下,身影越来越远。
她想去追,可双腿根本动不了,周遭的场景不停后退变幻扭曲,像一幅狰狞抽象的油画,她被困其中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挣扎着惊醒,门诊室被天光照亮,窗外雀鸟鸣叫,绿影重重,林岁安的心脏因为那个梦还在“咚咚”跳动。
手上的针已经拔了,针眼乌青,按上去隐隐发疼。
林岁安从床上坐起来,扫视着四周,明昼不在。
脑海里后知后觉浮现出昨晚的对话,她迷蒙的双眼逐渐澄澈,白皙的脸上泛起酡红。
她抿了抿唇,屈膝抱住自己,下半张脸藏在被子里,有些出神,不知道在想写什么,眸色倒极亮。
明昼提着早餐回来,见到的就是她神游微笑的呆样。
“想什么呢?”他随意揉了把林岁安的额发,动作熟稔自然。
林岁安一愣,下意识迎上他的目光,心头一顿,难得结巴一次:“做,做了个不太好的梦。”
闻言,明昼敛眉细细打量她的脸:“吓着了?”
林岁安避开视线接触:“还好。”
清楚她是在逞强,明昼不再多问。
这姑娘,可能不太清楚自己隐藏的嘴硬傲娇属性,出点事从不会服软寻求帮助,都是自己硬撑。
但也许,她的身边根本没有可以依赖信任的人,所以她只能在自己扛。
时间一长,遇到旁人的关心和担忧,下意识出口的都是没事、还好这类词汇。
拒人于千里之外,避免自己受伤,也怕过于袒露内心,得不到回应,而被失望充斥。
满身软刺,幸好他最不怕的就是疼。
明昼买了清粥和茶叶蛋,买前他特意问过护士吃药的禁忌,还有吃什么比较补身体,他一一记在脑子里,想着往后每天给她带营养餐。
幸好今天就开始放国庆假了,林岁安慢吞吞吃完早餐歇了一会才吃药,期间明昼一直陪着她,像专业的陪护,喂药的时间掐得刚刚好,眼睛几乎贴在她身上。
林岁安第一次被人这么照顾,根本不敢看他,僵硬得仿若一只木偶娃娃,明昼让干嘛就干嘛。
“你昨晚是不是没睡。”
午后等护士输上第二次液,林岁安躺好,侧头悄悄看向明昼,目光触到少年眼下明显的青色,她顿了顿,平静地开口。
明昼坐下往后一靠,阖了阖干涩的眼,再睁开眼皮褶皱加深,眼白浮着红血丝,一看就是没休息好:“睡了两个小时。”
这里的病床床板太硬,他辗转了一夜根本睡不着,干脆趴在林岁安枕边欣赏她的睡颜,临近天亮才恍惚眯了一会。
林岁安暗自叹了口气,心口憋的慌。
她难免会想,明昼是不是担心她所以才不睡守着她的。
“你要不要上来睡会?”
林岁安瞧了眼四周,这会空着的病床都被输液的病人占满了,她没想太多,直接掀开身上的被子往床边挪了挪,对他道。
眼前的场景有点暧昧的歧义,不过林岁安眼神澄澈,是真的在单纯的让他上床休息。
明昼眼眸漆黑,似笑非笑地看向林岁安,。
“……”
林岁安被他的这个笑整得猛然意识到什么,她立刻放下被子,就要下床:“给,给你睡吧,我到那坐会。”
“行了,别折腾了。”
明昼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,扯住她的胳膊将人拉回来,自己还不忘脱鞋上床,拉过半边被子盖好。
狭窄的单人病床顿时变得拥挤。
“……”
林岁安半坐着,后背紧靠床头栏杆,双手搁在腿上,浑身僵硬。
高大的少年面朝她侧躺着,长腿曲起,睡得憋屈,他伸过手臂虚搭着她的腰,不一会呼吸绵长起来,应该是睡着了。
林岁安深吸口气,低头看着明昼安静的侧颜,长睫低垂,鼻梁挺翘,线条优越,睡着的他比醒时多了几分乖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