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昼眉眼低垂,无声轻笑。
“那接妈妈回家好不好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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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傍晚,林岁安带上明昼煲的热汤,驱车前往立诚超市。
她本想直接带卓宁回家,却被超市的工作人员告知女人一整天都没来上班。
没请假,没交代,打电话也没人接。
林岁安想起昨晚卓宁满脸鼻血的模样,心头浮现出不好的预感。
她脸色一白,飞快跑出超市钻进车里,向阳光大道驶去。
一路上,心口的位置仿佛失去了跳动的感觉,林岁安怔然地盯着前方,麻木开着车。
一边祈祷卓宁千万不要出事,一边怨恨自己昨晚为什么要那么干脆的走掉。
想着想着,害怕的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“求你,求求你……”
她像只发怒的小兽,魔怔似的不停呢喃,冲绿灯亮起还不启动的车子疯狂按响车铃。
“求求你,不要出事……”
短短的半小时,对林岁安来说却无比漫长。
比二十多年活着的每一瞬间,都要煎熬。
她不由得想起林艳死前的场景。
她不要卓宁也变成那副样子。
上天已经收走了她的两个爸爸。
求你,不要把卓宁也带走。
车子刚在昨晚的巷口挺稳,林岁安便冲下车,她踉跄地跑到52号门口,害怕和惶恐让她忽略了门上的锁。
她用力地砸着门,边喊边哭:“卓宁!妈!你在不在里面!”
“开开门好不好,我错了,我们回家,我带你回家,妈!”
一声声的,缺失了八年的,妈妈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,从林岁安口中倾泻而出。
我错了妈妈,
在一想到要和你面对死亡时,我就认输了。
我永远都赢不过你,永远也无法离开你。
因为你是我的妈妈,我爱你。
哪怕我不愿意承认,但我希望你幸福,
要比我幸福。
“妈,你开门啊妈妈,开门,求求你……”
林岁安哭倒在门口,直到一道女声在身后响起。
“孩子,你是在找这家的女人吗?”
“她没在家哦。”
林岁安一怔,忙回头看向出现的陌生奶奶,她胡乱摸了把脸,语气急促:“对,您知道她去哪了吗?”
奶奶浑浊的双眼定在林岁安脸上,顿了顿,随即叹了口气:“她昨晚被救护车拉走了,现在应该还在医院。”
“你是她女儿吗?”
林岁安失神地站起身,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不确定的再次询问:“您,您说什么,她怎么了?”
奶奶打量着她,声音冷了些:“我昨晚给她送吃的,发现她倒在地上,就打了120把她送医院了。”
说罢,她不悦转身,小声嘟囔:“妈妈生病了都不知道,什么孩子……”
“……”
呼吸骤然一停,林岁安差点没站稳,她抬手扶住墙,脸色白得吓人。
心脏越跳越快,她难受地半蹲下身子,深呼吸好几下才慢慢缓过劲。
她踉跄地走出巷子,坐进车颤抖着掏出手机,拨打卓宁的电话。
“嘟嘟”声响了好几下,在林岁安以为没人会接的时候,电话通了,紧接着一道陌生的声线在耳边响起。
“请问是卓宁女士的家人吗?”那人问。
林岁安忙回:“是,我是她女儿。”
“那就好,卓宁女士一直不让我们联系亲属,但她的情况必须得让亲属知晓……”
林岁安无意识地舔了舔唇,突然有些耳鸣,那人的声音忽近忽远,缥缈的让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。
她深吸口气,哑声问:“她得的什么病?”
对面顿了顿:“您先来过来吧,我们当面和您聊,海港大学附属医院。”
电话挂断,林岁安痛苦地闭上眼,心口又闷又堵,她俯趴在方向盘上,额头抵着手背,静默片刻,抬手抹了把眼角。
她强撑起精神,开车驶向医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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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急性白血病,看样子她不舒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,一直没来医院看,已经发展到末期。”
身着白大褂的主任医生满脸沉重的对她说。
在听到白血病这三个字时,林岁安感觉心口的位置再一次空荡起来,她皱了皱眉,痛苦地闭上眼。
白血病,在电视剧电影里,好像得这个病的最后都是已死亡结束。
卓宁也会么。
林岁安以为自己会崩溃,可她却意外的平静。
她抿了抿唇,睁开眼看向医生,低声试探:“她还能活,多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