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岁安鼻头猛然一酸,眼前被雾气笼罩。
“那你爱我吗?”他强忍着哭腔,哑声问。
“爱。”林岁安不想骗自己。
话音落地的刹那,仿佛一直在等待审判的囚犯听到了生的判决,明昼如释重负,一颗心犹如从海底被释放而出,整个人都发出庆幸畅快的震颤。
他紧紧搂住林岁安,眼泪夺眶,热烈到毫无章法的去吻她。
林岁安没动,她颤着唇,再次剥夺了他生的希望:“但我不敢再相信你了。”
身上的人骤然一僵。
“我信过你一次,可你却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抛弃了我。”
“你明明知道的,我最恨的就是被抛弃。”
“明昼,我们别再这样纠缠了,没意思的。”
林岁安沙哑低迷的嗓音像一把软刀,狠狠扎在彼此的心上。
她平静地宣判了二人关系的终结,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心会不会痛。
明昼苦涩一笑,是啊,他怎么忘了,林岁安才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乖巧。
她嘴硬心更硬,睚眦必报,从来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,宁愿失去也不肯让自己再受半点委屈。
“林岁安,其实我从来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。”
沉默良久,明昼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。
“我的自尊心很强,脾气也很差。”
“眼高于顶,孤高自傲,谁都看不起,谁也瞧不上。”
“除了你。”
林岁安心口一窒,她痛苦地闭上眼。
“我在你面前,什么都不剩了,尊严,脾气,骄傲,现在连一颗心,都成了笑话。”
明昼从她身上起来,站在床边,肩膀颓唐倾塌,落在墙上的黑色身影如同枯槁的大树。
看得人心都揪在一起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出当年自己被傅超重伤的实情,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可笑。
好累啊……
即便他再爱她,主动了这么多次,心也是会累的。
或许他俩真的差点缘分吧。
现在这个氛围,让彼此静一静,好好想一想,才是最好的。
林岁安攥紧床单,眼泪无声滑落,她强忍哽咽,直到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,她才蜷起身体,小声呜咽出来。
她没什么资格这么伤心,毕竟是她亲手把明昼推开的。
可心脏好痛,仿佛有无数根细密的小针在扎,疼得她冒出生理性的眼泪。
原来难过到了极点,心是真的会有痛感的。
四肢都跟着发麻不已,哭到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才罢休。
李可文带着众人来开会时瞧见她红肿成核桃的眼睛,以及愈发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,吓得忙问:“安宁姐,要不要去医院瞧瞧啊,感觉你都快站不稳了。”
林岁安迟缓地摇摇头,整个人如同行走的傀儡,失去了灵魂,机械的运行着:“我没事,开会吧,把下午的拍摄行程再过一遍。”
李可文和化妆师姐姐对视一眼,皱皱眉不再劝她。
看来男友和闺蜜的共同背叛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。
会开完饭点也到了,众人决定直接在酒店吃自助餐对付过去就行。
林岁安跟着大部队走进一楼餐厅,抬眼便瞧见了坐在窗边的明昼和李澈。
明昼脱了外套,面无表情地进食,没有注意到她。
林岁安心口的钝痛还在折磨着她,她垂下眼,躲在李可文身后,恍惚地拿了几样吃食,根本没心思去在意都是些什么东西。
“哇,这有章鱼烧欸!”李可文看见不远处刚出炉还飘着热气的章鱼烧,兴奋地跑过去,让人家夹了好几个给她。
她端着收获满满的盘子回到林岁安身边,像献宝似的将章鱼烧分给她:“刚出炉是最好吃的,一定要趁热塞进嘴里,快尝尝。”
林岁安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食物,思绪一下子被拉到八年前。
少年为了哄她开心带她去吃章鱼烧,结果害得她过敏进了医院。
莫名的,视线再次被泪雾打湿,林岁安难受地阖了阖眼,刚要拒绝,一道冷淡低沉的嗓音插了进来。
“她章鱼过敏。”
心跳一滞,林岁安偏头看去,明昼冷硬淡漠的侧颜映入眼帘。
雾气越来越浓重,林岁安仓皇地低下眼,苦涩扯唇。
李可文稍愣,颇为惊讶:“姐你章鱼过敏啊?”
林岁安舔唇,疲惫地嗯了声。
李可文眨了眨眼,迟疑地看向明昼:“尺蠖老师……你怎么知道的?”
明昼没看二人,他伸手给自己拿了个空盘子,夹了几块新切的西瓜,仿佛真的只是恰好路过:“猜的。”
“……啊?”李可文怔住。
“看她表情不太对,就随口猜了一下,没想到猜对了。”明昼挑眉轻笑,疏离又客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