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秦以降, 历代帝王都把传国玉玺视为正统的象征,奉若奇珍。可惜,朝代更迭, 玉玺几易其主, 在唐末战乱时, 后唐末帝李从珂全族与皇太后曹氏自焚于玄武楼, 玉玺也在那时被烧毁了,成了他们的陪葬品, 落入破钱山。
“那些拥有过传国玉玺的人,既不是真正的受命于天, 也没能够既寿永昌。”周不渡无所谓道, “为印章背书的是朝廷的实力, 玉玺不过是一个摆设,本身能带来的增益极其有限。可是,如果有一天, 玉玺突然没了, 我们就可以借机做很多文章。”
谢无忧:“受教了。”
“你可别跟我学, ”周不渡失笑摇头, “我不懂那些稀奇古怪的权谋。”
谢无忧点了点头, 看他的眼神却像是在说:你真的好不懂哦!
说话间,鄂州城出现在不远处。
周、越二人收了神通,轻飘飘落地。
“师公,我还不到三岁,进了城,在人前,得做一个正常小孩儿。”谢无忧换上孩童天真可爱的神情,拉住越千江的衣角,抬头望着他,眨巴眼,“要抱。”
越千江弯下腰,熟练地把孩子抱起来搂在怀里,侧目看了周不渡一眼,好像是在问他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光景。
怎么可能不记得?周不渡曾无数次被师父抱在怀里,一时间,万般柔情涌上心头,快步上前,把手搭在越千江的肩头,悄然长高了两寸,比他只矮了一个指节。
在外形上,周不渡的变化并不大,长高了一些,依旧清癯,但生的气息取代了病的气息,浸润四肢百骸,赋予他如朝阳般明亮向上的力量,身形的清瘦也掩不住一股勃发的英气。
一切荫翳都散开了,他的眉眼、鼻梁、面颊的线条都愈发明晰,稚气褪去,容颜更为精致,眼神是那么的明净,笑时潇洒,静时闲雅,言语从容,举手投足间雍容自现。
新添的一抹神采,仿佛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,让他那原本就如画的美丽变得鲜活生动。
越千江能感知到周不渡的变化,纵然已有准备,侧过脸来看他的时候,依旧受到了不小的冲击。
只一眼,便仿佛忽然撞入了明丽春光之中。
明明正值春季,可四周灿烂的春景在他的映衬下也黯然失去了颜色。
两人并肩而行,越千江亲吻周不渡的时候,已经不再需要低头了,这一次,和往后的每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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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行人来到鄂州城西大门前。
一个英俊威武,一个俊秀雍容,一个天真可爱,都穿着素色衣裳,大的抱着小的,言笑晏晏,看上去莫名给人一种“一家三口其乐融融”之感,引得不少路人侧目。
时近正午,进出城的人马众多,守城官兵忙得不可开交,见他们装扮不俗、气度非凡,大手一挥便免了盘查,直接放行。
擦身而过时,周不渡道了一声:“多谢官爷。”
“且慢!”刚才决定放行的那个守城官兵却突然拦住他。
周不渡驻步回身,瞬间在怀里变出假户籍,面上波澜不惊,问:“官爷,有何指教?”
守城官兵原本盯着他的脸,见他回看过来,却又立马移开了视线,咳了一嗓,再看向他,黝黑的脸颊上泛起微微的红晕,放低了声量:“您是小周公子?”
虽是问句,语气却很笃定。
周不渡并想不起曾在何时何地与对方相遇,但还是点头认下了,反正,这个世界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自己。
那官兵看看周不渡,再看看越千江,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:“两位周公子可算回来了!”
周不渡伸出食指,在自己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,意思是烦请不要声张。
那官兵重重点头,抬手做了一个“请”的动作,低声说:“小人家贫,多亏两位公子高义,办了无涯书院,我家小弟才有学可上,去岁期末,弟弟拿了奖学金,母亲高兴得连病都好了大半。”
“那是令弟凭自己的努力挣来的,不必谢我们,该多谢教书先生,多鼓励他。”周不渡同他聊聊学习心得,而后步入城中。真别说,恢复健康之后,他日日精力充沛,心态随之变得积极,也再度有了分享欲。
那官差目送“小周公子”离开,久久没有收回视线,直到被同僚一巴掌拍在肩头才醒过神来。
“你小子,看什么呢?”同僚问。
那官差肚子里没什么墨水,搜肠刮肚,才勉强记起一个说书人常用来形容美人的词:“画中仙。”
两年未归,鄂州的繁华更胜往昔。
酒楼客栈生意兴隆,集市上人山人海,从前冷寂的角落也摆满了小摊,地摊经济相当火爆。
在众多货物之中,最具特色的当属贩卖印刷品的那一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