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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晴了,雨停了,大家又都是淳朴无辜的‘好老百姓’了。”周不渡和越千江离魂出体,站在包拯的书桌后,看他如何写奏报,觉得写得很不错,但这场巫妖风波实在让人无语。
越千江:“包大人听见了。”
“不会吧?”周不渡明知故问,“大人真的白天做人,晚上……”
越千江:“大人的耳朵动了一下。”
周不渡:“他假装看不见我们?”
“世子。”包拯装不下去了,把笔一撩,转过身来。
周不渡:“大人当真白天审人,晚上审鬼?”
“我有阴阳眼。”包拯无奈叹息,在明黄的灯火照耀下,显得比白日里温和几分,“西子舟、周子皙,那小报上的文章是你所著。”
“大人果然认识我,”周不渡恢复正经样子,“而且,第一眼就认出了我。多谢你没有声张。”
包拯回忆往昔,道:“我初入御史台的时候,曾弹劾过张贵妃的伯父与几个皇室子弟私相授受,皇子们串通一气反过来向官家告我的状,正当我百口莫辩之时,你和燕王上书为我作证。我当面谢过燕王,他说是你请他帮忙的,我去找你,你闭门谢客,只让余大人——当时,他还是王爷的门客,给我送了一幅画。”
“画了什么?”周不渡真的一丁点印象都没有了。
“墨梅,‘不要人夸好颜色,只留清气满乾坤。’”包拯记得很情况,“后来,我与同僚游访大相国寺,见余大人跟一个少年人正在给游民施粥,同僚指着那少年说,他就是楚王世子,但我没上前打扰。”
“原来还有这故事。”周不渡点头,在窗台上坐下。
越千江抄着手,靠墙站着。
包拯: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周不渡也不卖关子了:“我被掳走是真的,死里逃生后负伤失忆了。但我不是真的世子,王爷照顾了我十年,我不想再拖累他。说到底,我的事并不重要,少一个世子,也省一些供养我的民脂民膏不是么?所以,就这么着吧,请大人勿要声张。”
包拯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,但总有些怀疑,近来办了太多案子,习惯性地问了个问题试探他:“你连余大人都不记得了?”
周不渡以眼神询问越千江,越千江也是茫然,他便摇了摇头。
没想到,包拯语出惊人:“你被贼人掳走,余若真单枪匹马杀上藐云岛,原本是状元之才,最后只被点了个探花郎。你死……你遭逢意外之后,他伤心欲绝,主持操办了你的葬礼。王爷痛失爱子,将他收做义子。”
这余若真不就是“小鱼”徐龙璋吗?周不渡不可谓不惊讶:“余若真、藐云岛,他现在朝中为官?”
包拯继续语出惊人:“余若真是个清流。”
这也太黑色幽默了,谁能想到,崇福宗的幕后黑手之一,南梁后主徐崇光的长孙徐龙璋,竟然成了大周朝中的清流?
周不渡深夜前来,原是为了跟包拯谈谈崇福宗的事,突然有了意外发现,这下可怎么开口?
无凭无据,说了,人家也未必肯信。更何况,周廷兰收了徐龙璋做义子,对方的身份若被查实,他必受牵连。
经过一番短暂的考虑,周不渡决定暂时不揭穿徐龙璋的身份。
第一,当然是顾及周廷兰。
再来,铁面无私包青天都认为徐龙璋是朝中清流,如果徐龙璋是装的,多半也跟真的没多大区别,如果是真的……自己意外害死了他祖父、大周的官员有意害死了他的父亲,这次帮他遮掩过去,给他个过上新生活的机会,勉强就算是恩怨相抵了罢。看他往后如何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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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江山是大周皇室的事,谁做皇帝,周不渡并不关心:“都忘了,就算了罢。我此番前来,是想跟大人聊聊崇福宗。”
“你觉得崇福宗有异心?”包拯端坐肃容,很重视他的意见。
“轮不到我来操这份心,我也不喜欢疑神疑鬼。”周不渡摇头,“先告诉你两个消息。一,听说南梁长公主徐仙仪是崇福宗的高层,道听途说,没有证据。二,崇福宗的高层去了西夏,跟吐蕃密宗联合,正在研制一些巫咒秘药,此事尚未查实,但种子正中过招,那天我朋友李清源在酒楼现身,就是为了帮他治疗。”
包拯如临大敌:“我会去查证。”
“不必这么紧张。”周不渡宽慰道,“大周正当盛世,西夏、契丹、女真、吐蕃都不敢贸然来犯,虽然崇福宗发展至今已有十多个年头,信众不少,但大都是活得最艰难的平头老百姓,想受关怀、想说话有人听,想挣些银钱,很好理解,只要日子过得去,他们没理由也没必要去谋反。南梁的人也许曾经在这上面投过资,但只要主事人不傻,肯定早就看出来崇福宗成不了气候,所以才会往西夏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