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更夫双脚落地的一瞬间,红衣女人动了!悄无声息但异常迅猛,径直朝更夫移去——没错,是移动,不是走或者跑,她不仅表情没有变化,而且仍旧保持着双手平举、挺直站立的姿态,双腿没有挪动分毫,却能以一种违反牛顿力学的方式向前平移。
更夫面容扭曲、浑身战栗,看得出是在极力压抑着恐惧,但他似乎对接下来即将面对的场景了然于心,一面向后退去,一面在嘴里默数,看准时机,在红衣女人马上就要接触到自己的那一刻,反手拉开衣柜大门、退入其中。
接下来的情景更加令人匪夷所思。
那红衣女人仿佛被无形的枷锁卡住了,突然静止在衣柜门前,与更夫仅隔着不到半尺距离。
更夫喘匀了气,打开衣柜,面带笑容,迈步向前。
奇也怪哉!红衣女人竟然动了,却不是冲上前掐住更夫,而是始终与更夫保持着半持距离,随着对方的脚步,慢慢往后移动。
更夫带着红衣女人出了门,走到院子中间。
“晴儿、晴儿,三日不见,你还是如此热情。”更夫痴迷地盯着红衣女人,虽然无法触碰魂体,但仍旧伸出双手假装抚摸她的脸颊,“我绝非有意冷落你,只是近来事务繁忙,你可还记得那个姓黄的臭大夫?从前他不愿意卖药给我,现在却已经被我送进大牢,铁定活不过这个月啦!”
明白了,钱淼的夫人名为冯晴儿,不久前在这间大宅院里上吊自杀,不知为何,她的肉身已经下葬,魂魄却弥留于此,连勾魂使都拘不走。至于这个更夫,多半就是对冯晴儿有非分之想的李志成。
李志成没发现院子里还有别人,带着冯晴儿悠然踱步,对她说情话,絮絮叨叨地把如何教唆崇福宗信众诬陷黄琦的事说给她听:“……你不用担心,我如今可是救世堂的主心骨,使唤那帮蠢货做什么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。”
冯晴儿没有回应。
李志成像疯了似的,假装听见了她的回答,同她对话:“是是是,你心地最好了,可那姓黄的落得今天的下场全是咎由自取,谁让济世堂跟救世堂抢生意?咱家信众都找他治病去了,连会子钱也敢拖欠,这不是断人财路吗?之前我在教堂里没地位,不知道他们这么会编排,信了那‘一拍晕’的鬼话,倒霉催的,闹了乌龙。所以说,人还是得往上爬,把权力捏在手里。”
他自说自话,点点头,又道:“莫要着急,再等两天,我择个良辰吉日与你完婚。届时,我把信众都带过来,你这模样太好看了,就像十字架上的夷数,我一定让他们对你顶礼膜拜。”
原来这就是谣言的源头?周不渡只觉得无语,跟越千江不声不响地换了个位置,来到李志成身后不远处,想变换一副恐怖模样,吓他一跳,再问些事情。
却不想,李志成说完话,再往后退了几步,冯晴儿的魂体就突然消失,他转身想要离去,毫无防备地看见身后站着两个陌生“人”,登时惊叫一声,跌倒在地,手脚并用地爬走了。
越千江:“没必要拦他,没证据。”
周不渡点点头,没说什么。
两人回到住处。
越千江熟练地将魂魄归位,却见周不渡的魂体仍旧站在床前。
“怎么了?”越千江问。
“没事,我……”周不渡有些心不在焉,“你先休息,我出去坐会儿,琢磨点儿事情。”
越千江没有劝他,只道:“早些睡。”
周不渡出了门,站在院子里。
月光银白清澈,他心里却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,以气化形,变出一对宝锏,胡乱舞动一阵。
越千江呼吸放缓,应该已经睡着了。
周不渡方才举起双锏,将两条锏交错放置,弯肘屈膝,拉开格挡架势,闭目凝神,回忆黑白无常离去时的动作,先缓慢地往前两步,再快速往前一步。
睁眼,什么都没发生。
但他没有放弃,反复尝试,不断回忆、模仿勾魂使的动作,排除无关因素,寻找这套动作发生作用的关键。
连续尝试了十次之后,他停了下来,飞身飘上这片宅院最高的屋顶,调整状态,平复心绪,将视线聚焦在极遥远处的一座宝塔的塔尖上,闭上双眼,在心里默想宝塔塔尖,再次格挡、迈步。
再睁眼,奇迹发生了。
只是一个刹那,他竟然就移动到了宝塔的尖端。
第96章 入大牢
周不渡一连重复了五次, 不仅再没有失败过, 而且,每一次瞬间移动的距离都比上一次更远,也更符合他心中默想的目标。
两分钟后,他来到了岳州平县架阁库。
他没有停下思考, 反而忙碌地查找翻阅, 看完一处,便又瞬移至另一个县城的架阁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