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战了十数个回合,难分难解。
花拂衣自觉有愧,忽然放弃抵抗。
周灵焰一刀砍向她的左臂,片刻惊喜,旋即发现她并不躲避,自觉胜之不武,当即旋转刀柄,以刀身拍打其胸口。
花拂衣仗着内功深厚,硬接下这一刀,被打得向后跌倒,重重摔落,再爬起来的时候,双唇已经染血,但她仍然没有要还击的意思,只是想把话说清楚:“郡主,请先听我说完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……”
“把我弟弟还来!”
周灵焰见了这样的情景,心下已是了然,哪里还用再听分说?可她不愿相信,双目通红,换上大枪,直是要与花拂衣斗个你死我活,把自己想听的“实话”打出来。
虬髯客上前阻挡,却被花拂衣反手推开,夺了他的关刀,与周灵焰再战。眼下,无论她说什么,周灵焰都听不进去,她只能先把对方压制住,于是换守为攻,使出“韩家战刀”,一气连出五招,招招狠准,很快就把周灵焰打得喘不过气来。
怎奈周灵焰愈战愈勇,潜能被激发了出来,于狂乱间领悟了先前周子皙教他的无名枪诀,将使出来,端的是“翩若惊鸿、矫若游龙”,一招一式都有千变万化。若非她用得还不熟练,突然变换招式,恐怕已经让花拂衣这老手吃了个大亏。
然而,五个回合战下来,花拂衣却是满眼疑惑,惊呼:“谁教你的‘游龙枪’?”
“打赢再说!”周灵焰逆势猛攻,并不理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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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,余若真已经恢复原样,换上自己的青衫,怀抱陵光剑,立于后山祭坛的礁石丛外。
法师收了罗盘,先将花拂衣亲信的心子剖出来,以祭祀的美酒洗净,盛给余若真享用,并向他禀告,说:“公子,此地应当就是金鳌岛,相传,曾有通天教主的碧游宫,白云叟与其弟子灵霄道祖王玄甫皆于此地成道升仙。”
余若真:“不错,此岛归我了。那祭坛是用来做什么的?”
法师:“祭坛不久前刚被人用过,看陈设布置,用的应是楚巫请神降灵的法子,那神像似乎是云中君。但周遭设有……五岳真形阵!神像被法宝损毁,料想那胡来道人诚如传言所说,艺高胆大、胡作非为,竟敢胁迫神明为其所用,只是不晓得他做了什么。”
“他玩脱了?”余若真随口问。
法师满脸凝重,摇头道:“不像。我看这片礁石上有多处雷击痕迹,那道人可能是后来遭了天劫,但没能度过。可是他既然能镇得住正神,怎么会度不过天劫?这太古怪了。”
余若真点点头,道:“行了,做你该做的。”
祭坛中,诸般法器皆是杨悉檀用剩下的,品质精绝,施法便利。
那法师先燃一道黄符,向海上蛰伏的人马传出讯号。再捏一张黄符,等得半晌,见符纸燃为灰烬,始才以血为墨,于祭坛地面涂画符文,行罡步、掐诀念咒。
但见一道青色之气自九天而降,落入法师体内,他便借到了神灵的威能,神通显现,引得暴雨扑洒。
一时间,风雨狂猛,像是要把海岛掀翻刮跑。茫茫大海之上,唯有预先贴了护符的崇福司船稳稳当当,载着藐云岛上的匪贼们趁机逃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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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面,周廷兰在半炷香前刚刚赶到海滨,与本地官兵会合,清点人马,乘船出海,半途遇到了障眼法阵。
亦是幸运,他发兵前的那日,刚得从大罗观里回来,得主持相赠护符,符纸神通赫赫,保得他的船只带队穿过迷雾。
不料,刚刚行出几里,海上忽又风起云涌、巨浪滔天,看似海啸将至,实则是有法师在兴风作浪。
朝廷的船队很快被冲散,禁军不善水性,被搅得溃不成军。
随从劝说:“王爷,不可只身犯险。”
“我儿在等我。”周廷兰却不肯放弃,让人发出讯号,使其他船只回航待命,独自带着一条船强行登岛。
到了藐云岛,码头并未设防,目之所及,无人烟、无埋伏。看起来,匪寨们早已得到消息,令人施法作乱,掩护着撤离了。
周廷兰行至山门前,见女儿正与花拂衣打得不可开交,没奈何拔剑出鞘,挥出一道剑气,弹在周灵焰枪上,把她震得虎口发麻,不得已向后退去。
“灵儿,停下。”
风雨尚未停歇,周廷兰自雨幕之中行来。
他比花拂衣年长两岁,身量颀长,容貌清癯,气韵端的雍容,满头青丝油亮,只额前垂着一绺白发,间带着一丝不羁。此日,他穿紫衣、佩玉带,纵然风尘仆仆,亦难掩潇洒姿态,当真是人如其名,仿佛芝兰玉树。
“爹!他们把子皙藏起来了!”周灵焰满面不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