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父!”杨悉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,抱住越千江,久别重逢,千言万语说不出,只哭着喊师父。
而后,他又对周不渡怒目而视,道:“你到阴曹地府玩儿去了?等得我都要死了!”
“对不起。”周不渡低下头。
“别欺负你师弟。”越千江揉揉周不渡的脑袋,又拍拍杨悉檀后背,“天罚将至,你且离开。”
杨悉檀含泪欢笑:“我算过了,你们有天命在身,万般天罚都奈何不了。这天劫是我招来的,近日修为到了关窍,须得自个儿受着!”
越千江显然不信:“不过十载光阴,你的修为怎会暴增至此?”
“我天赋高呗!亿万里挑一的,可不像有些人,啧啧。”杨悉檀看着病病歪歪的周不渡,阴阳怪气、挤眉弄眼,说的话没半分正紧,但回头对上越千江,瞬间又换上笑脸,“自然,最重要的是师父教得好,我又勤学苦练、日夜不辍。我已经设了法阵,能挡不少,师父在旁稍歇,不须担忧。”
越千江却不走不动:“那你做什么要把自己埋了?”
杨悉檀顾左右而言他,说:“原以为你要犹豫许久才肯回来,没想到一看见他就……唉,你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,往后可别总这样被他拿捏!”
越千江:“少废话。”
雷闪愈发汹涌,仿佛要把天给撕破。
杨悉檀心急如焚,苦着脸交代:“此是东海藐云岛,原为截教碧游宫,我为让赤松子开通前往阴间的小路,寻得了天尊殉道后留下的通天骨,好拿去跟她谈买卖。前些日子,我闲极无事,稍稍修炼,法力便骤增,现在已近乎成道,纵然此番天劫威猛异常,我却也不是必死无疑的。”
越千江:“放屁,你分明是设下法阵,想把我俩的雷罚引到自己身上,做我们的替死鬼。快快解开,我们有天命在身,世尊神力加持,可以抵挡。”
杨悉檀:“不成!我的命是你们……是你救的,我筹谋了这么多年,只是为了此刻再见你们……你一眼。好好待着,别让我白费功夫。”
师父跟大师兄僵持不下。
周不渡却还在状态外,不知道天罚、天劫是什么东西。好在他脑海里像是有一座“书库”,一念起,便找出了资料。
相传,商周之际,昊天大帝分离天地、隔绝阴阳,自此,神仙人鬼之中凡有私自接通阴阳、转换两界事物者,必将遭受天罚。这种天罚降下的乃是九天雷煌,由天道生成,受之者必定身死魂消。
另有玄门传说,修仙之人在修行道中,须应大、小、末等天劫。这种天劫降下的是神雷,由各路雷神司掌,威能各异,造化不同,受之者生死难料。
周不渡小声嘀咕:“九天雷煌,传说……多半不是真的吧?”
话音未落,一道闪电劈下,正好打在祭坛上方。
周不渡:“……”
越千江:“有时是真的。”
好在金光之网闪现,将那一道雷闪挡住化解了。
杨悉檀一蹦三尺远,指天大骂:“贼老天!今日你若劈不死我,便等着道爷飞天将你撕了!”
话音未落,又是三道闪电劈下,打得海岛震动、巨浪滔天。
金光之网摇晃不定,当即破开裂缝。
越千江试图把杨悉檀收入天书,就像收玉麒麟那样。然而,天书毫无反应,许是天道不可逃脱、活人不能被收,又或是自身的能量不够。
但他在道法上的造诣十分有限,远不如这个大徒弟,法阵已经生成,一时难以破解,强破可能会让他受伤。还能怎么办,替他挡吗?却不知道这样取巧,做不作数。
周不渡却在想,雷神是不是住在对流层?
毕竟连世尊赐予的法宝都不能让事物凭空生成,说明这个世界多少还是讲点儿道理的,许多他从前熟知的物理规律仍然适用,或者部分适用。
按照科学的说法,雷闪放电是积雨云在近地的对流层作放电反应产生的交流电。按照玄学的说法,天罚降下的雷煌附带了某种未知的神力。
那么,就让“上帝的归上帝,凯撒的归凯撒”,用科学对付放电、用玄学对付神力。
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,就算想解释也无从说起。周不渡无奈道:“师父,我想画个东西,兴许能用,我们试试?”
“好。”越千江旋即摊掌,祭出天书。
这天书神笔,杨悉檀纵然开了阴阳眼都看不见,在一旁吵吵闹闹。
越千江好脾气,耐着性子给他解释。
杨悉檀分明是听懂了的,偏在那里装不明白。
越千江也不恼,陪着他,哄他,纵然全身被黄符裹住,一副森然恐怖的模样,却因为露出来的眼睛温热含光,整个人就都变得明亮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