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火青烟飘扬,祈请之声上达天听。
霎时间,一道亮黄闪光自云间迸射而出,穿入屋内,缭绕于神像四周,继而,鸿音鸣响:“紫元君,不须多礼。”
紫玉再拜,昂首直视前方。
但见亮黄光芒聚合,神灵化现真形。
那是一个青年男子,戴金盔、披金甲,着朱衣、踏赤履,手持宝锏,目光如电。其名吴淳,乃玄门五星君之一的南方荧惑真皇君,又称火德星君,主长养万物、烛幽洞微。
吴淳闭目感应,睁眼,心下了然,开门见山道:“他的法宝仍在殿中天尊座下,未有失控迹象,但他……到底不是你能压制的,紫元君,你将要应劫。”
紫玉:“我从未妄想长久地压制他,为护天道,我死亦不足惜。但此间仍有变数不明,为确保布局无损,请星君助我筹谋。”
“我敬你。”吴淳不多言语,挥动宝锏,掷出九道亮黄真气。
真气交织缠绕,形成一硕大圆球,内蕴日月山河、诸天星斗,浮动变幻的光影预演着命运的吉凶。
一炷香的时间过去。
吴淳推演完毕,神情凝重:“如此神秘变数,我此生从未见过。只推算出,今夜子时,紫微星至暗,是布阵施法的最佳时机,若成,可杀三星,并予他重创。”
紫玉轻扬拂尘:“现是戌时三刻,待我稍作准备……”
话音未落,道观北方金光乍现。
大地轰然一震。
紫玉登时口喷鲜血,魂魄险些脱离肉身。她勉力定神,挥出一道真气,拍开封闭的窗扇,疾行过去,定睛一望。
只见偌大道观之中,所有砖瓦、栏杆、地砖上刻印的十字莲花纹同时发出金色光芒,伴随着毕毕剥剥的声响,金光渐次熄灭。
紫玉面色骤变:“竟有人轻而易举地破了我的锁魂阵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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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阵消失,幽怨的黑雾升腾而起,整座宅院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。
唯余东厢、西厢两院主房内仍有些许微茫的光亮。
西厢,周不渡的肉身躺在床上,神笔绘就的镇宅符散发着金红交错的光芒将其笼罩。
东厢,三个少年正在屋里说话。变故来得突然,沈浣川迅速取出先前周不渡赠予的镇宅符,此符以丹砂黄纸绘成,威力不及神笔所书,散发的微光堪堪能照亮一丈见方之地。三人只得围符盘坐,念诵清静经。
北角书斋,越千江闭目盘腿坐于荒草丛中,双掌合十,口诵地藏菩萨本愿经。
张家二十三条冤魂挣脱束缚,经年累积的苦痛怨恨化为狂怒,形容愈发可怖,周身萦绕着浓黑煞气,在半空漫无目的地盘旋冲撞,白骨破土而出,断肢残骸织成一张圆形大网。
后殿,吴淳掐指推算,却越算越乱:“这到底是何方神圣?”
“顾不得了,我去对付他。星君即刻起阵,杀一个是一个!”紫玉一挥拂尘,疾行而出。
吴淳挥舞宝锏,口念神咒:“芒角生龙凤,威光叱十方。丹刚耀五夜,朱火焰三遭。”
亮黄光芒从宝锏尖端喷涌而出,直奔西厢,围绕在沈浣川等人四周,试图钻入他们的灵台。
三个少年诵经不停,极力抵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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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玉穿过拱门,行至后花园。
前方,金雪瑕站在路中间,显然已经等候多时。他衣如墨、肤胜雪,眼神仿佛坚冰:“师尊,你我可有仇怨?”
“从无。”紫玉暗暗移步,摆开架势。
金雪瑕:“你与我母亲可有仇怨?”
“从无。”紫玉握紧了铁拂尘。
金雪瑕:“与张成可有仇怨?”
“从无。”紫玉开始运气。
金雪瑕:“教养之恩,业已偿还。”
紫玉笑了:“那么,来报仇罢!”
电光火石的一刹那,金雪瑕掌心射出金光剑气,紫玉口吐紫光闪电,数道真气纠缠不休。
两人同时跃起,各出兵刃,羊角匕首与铁拂尘碰撞相击,火星迸溅。
“这太方便了……”周不渡魂体轻灵,浮在半空,径直穿墙而过,“魂体可以穿墙,怎么不会沉入地里?”
杨悉檀:“欲主肉身,心与意主魂,你此刻是一缕魂气,心如何想、意如何动,魂便如何行。”
“呃!”周不渡一脑袋撞在房檐上,好巧不巧,栽进了后花园里的蒿草丛。
他探出脑袋,暗暗观察,见金雪瑕跟紫玉激战正酣,险些被炸裂的真气闪瞎了眼:“这就决一死战了?”
杨悉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在镜子里悠然点评:“真没想到,这小小的道观竟隐藏着两位炼气化神六重境的修士。”
“很厉害么?”周不渡却并未感到危险。
杨悉檀:“凡夫俗子里少见,我也是十三岁时才修到这境界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