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他一提董元卿才想起还有这事,便道:“幸苦了。”
晏宁嘴巴撅得高高的,很不满意的样子:“……就这样?”
董元卿又道:“本官会在钦差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。”
“……嘁!”晏宁气结,气呼呼地嘟哝了一句:“我在乎这个吗?大人真是榆木脑袋!”
见他动了气,董元卿神色有些松动,说道:“你也知道本官近来公务缠身,实在分不出心神再想其它事情。待送走钦差,城内诸事安定之后,再来谈谈你我二人之事,你看如何?”
晏宁愣住,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。
虽然他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董元卿,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,但现在董元卿真的回应他了,又恍惚觉得不可思议。
我他妈的……真要把人追到手了?!
“你,你真要和我谈这件事?真的?那你打算接受我还是……不!你只能接受我,拒绝也没用,反正,总之……”晏宁语无伦次地揉了把脸,一脸迷茫地:“大人您刚刚说什么来着我好像犯迷糊了。”
董元卿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好笑,莞尔道:“回去睡罢。”
“哦好,大人晚安。”晏宁迷迷瞪瞪地走了。
半夜,睡到一半的人突然猛地一下坐了起来,把阿肥惊醒,吓得浑身炸毛。
“……诈尸呢你!”
晏宁面无表情地:“我要去给钦差大人做菜。”
阿肥没好气地:“大半夜的你给他做什么菜,神经病。”
晏宁“嘿嘿”笑了两声,笑得阿肥毛骨悚然:“我要快点把他送走。”
送、送走?
阿肥:“……你冷静点,谋害钦差是要砍头的!”
.
“阿嚏——”海公公揉揉鼻子,心想这又是谁想加害咱家?
“下雨过后这几日天气凉爽许多,大人勿忘适时添加衣服,以免着凉不适。”张经事关切提醒道。
“无恙,只是鼻痒罢了。”海公公面带微笑,抿了口茶,淡淡询问:“郑大人刚刚说到哪儿了?”
今天晏宁在庆阳楼设宴,眼下贵宾们都已经到齐了,其中就包括从通州前来拜访的通州知府郑大人和经事王大人。
郑大人年过不惑,带着一身浸淫官场十余载的世故圆滑和谨小慎微。
其实在得知钦差到访陎州城的时候,郑大人就想送帖前来拜访了。奈何撞上刘家被抄,那时若是真来了恐有落井下石之嫌,他只好等风头过去。好不容易等一切尘埃落定,他当即就火急火燎派了信使送来拜帖,隔日就亲自到了陎州城。
见到钦差,先是一阵寒暄,然后就是大吐苦水。
海公公听得心里腻烦,心想陎州城难道没有粮荒没有旱灾?怎么从头到尾就没听见人家董大人提过一句?同样是当知府的,通州城比陎州城富绰有余,人家都能自力更生渡过难关,你为什么不可以?
“您瞧瞧卑职,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毛病也不知何时能改改。不说了不说了,大人喝茶,喝茶。”郑大人知道他听烦了,识趣地打住话题。
海公公:“郑大人大老远跑来陎州城,不光是想来和咱家叙叙旧喝喝茶的罢?”
“大人明察。”郑大人顿时苦不堪言道:“这次旱情和蝗灾整个通州城都严重受灾,地里几乎是颗粒无收啊!卑职今日前来,是向董大人求救来了。陎州城受灾的情况不比通州城严重,况且今年播种的玉米又丰收在即,所以卑职想恳请董大人向通州城施以援手,解救通州于水火之中。”
董大人不答,垂眸撇着漂浮在面上的茶叶。
“实不相瞒,郑大人。”张经事道:“陎州府衙的仓库自打去年年底便一直空到现在,别说向通州城施以援手,我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,自身难保。再说今年陎州城受到的旱情并不小,农户种的玉米几乎减产不止一半。今年收的这些玉米还不知够不够百姓填饱肚子。”
两人之间你来我往,见招折招。
海公公在一旁细细品茶,就笑笑不说话。
董大人合上杯盖,发出一声轻轻的碰撞声,接着听见他淡声道:“郑大人,渡过难关的方法有许多种。万不得已不求人,因为求人不如求己。”
若是晏宁在场,用他的话直白翻译过来就是:你自己不想出钱出力,只想白嫖别人的,你个老六想得挺美。
海公公挑了挑尖细的眉,不禁称赞道:“好一个「求人不如求己」,董大人好气魄。”
说罢朝他举了举茶杯,示意敬他一杯。
董大人回敬。
“由此看来的确是只能自食其力了。”郑大人讪笑说。
交谈间隙,一阵勾人的香气从后院厨房飘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