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来的是冯夫人与冯慧慧。两人不但带了月饼,还带了魏承最爱吃的糖饼点心和晏宁最爱吃的酥油饼。
魏承小朋友乐得见牙不见眼,向二人说了一通吉利话,兴高采烈地与小伙伴们到一旁分糖果吃。
母女两向董元卿行过礼,施施然找雯娘聊闲天儿去。
“你这儿真是热闹啊。”张经事不禁感慨道。
“嗯,热闹些好,人多才有意思嘛。”晏宁笑。
“的确如此。”张经事点头赞同。
许士杰:“听人说你将烤鸭秘方卖给庆阳楼的掌柜,挣了一笔大的?”
“没有没有,莫要听他们瞎传。”晏宁坚决不承认,秉承“财不可外漏”的低调行事风格,搓搓手:“就挣了些小钱,一点点,勉强够养家糊口罢了。这不眼看秋日过半,家里还未囤冬天的口粮哩,愁得我哟——”
总之别问,问就是没钱。
呵,许士杰信他才怪。这家伙住着大宅子,穿着雯娘给他做的新衣裳,昨晚在市集花一百五十文买只老母鸡眼睛都不带眨一下,卖鸡的老汉直夸“晏大老爷出手阔绰”,现在又腆着脸跟他们哭穷了。
“挣了钱不打算将宅子买下来么?”许士杰随口问。
晏宁:“说到这事儿,我正好心有疑虑想请张经事赐教一二。”
张经事放下茶盏,“晏小公子客气,你问便是。”
晏宁:“我若是直接将这座宅子买下来,能获得陎州城的户籍么?先前我去府衙进行流民登记时,何典史说了我若想获得陎州城户籍,需得在陎州城耕作居住满一年以上才行。”
“何典史所说的乃是对于在本地居无定所的流民实施的条律。”张经事给他肯定的答复:“你若是有钱在城里置办房屋、租赁商铺做买卖、或在城外承租陎州城辖区内的土地超过二十亩,皆可直接获得陎州城本地的户籍。”
“噢噢,原来如此。”晏宁受教,连连点头,又问:“那我阿姐,小外甥,阿平哥王爷爷几人,能随我进一户么?”
张经事:“当然。只要她们几人非作奸犯科的逃犯被朝廷、官府通缉,平迁户籍很简单的,签个字画个押就行。”
晏宁笑:“那就好,听您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,多谢张经事为小民指点迷津。”
“不客气,此乃责职所在。”经事一职,在官府里可不就是掌税收的。
“先前我听您说,这宅子是官府以三十两银回收的?” 晏宁的小算盘在心里打得噼里啪啦响,身体里的血液渐渐开始躁动,蠢蠢欲动地试图大展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砍价绝技。
他眼角余光偷偷瞄了董元卿一眼——董大人事不关己,正悠然欣赏着美轮美奂的月色;再看看许士杰——这货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?!
“是啊,三十两收来的,先前住这宅子的那户人家似乎迁去了汴京城,留下许多物件,说是路途遥远带不走,都送给官府了………”张经事说着说着,心里突然一“咯噔”,油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。
“那——”晏宁稍稍拉长语气,先是试探:“我要是买的话,您打算给我便宜多少呀?”
好家伙,单刀直入,开门见山啊。
“这……”张经事顿了顿。
晏宁:“我记得您还说过,按照当朝房租买卖及租赁的律法,官府在售卖房屋时,只要售价不低于行业价格的六成就不算违法律法,对罢?三十两的六成,也就是十八两,是不是?”
“呃……”张经事十分谨慎,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。
然后晏宁趁热打铁:“咱两家人都这么熟了,老话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呐,你瞧阿年与阿承玩得多好,我待他就像待阿承一样……这样吧,我也不为难您,再给二两凑个整,二十两能卖给我不?”
许士杰:“??”
张经事大惊失色。二十两?!那绝对是不行啊!官府三十两收回来的宅子卖出去二十两?!那岂不是倒亏了十两么?!
沉默寡言的董大人此时终于向晏宁投来了关注的目光。
只不过这目光有点凉。不仅凉,还带着一丝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调侃意味。
“三十两乃房屋回收价,并非售价。”所以晏宁的算法根本不对,这厮明显是故意将这两个概念混淆了。
“大人所言甚是。”张经事被他一点拨,霎时间醍醐灌顶:“律法中指的行业价格乃是房屋在正常情况下的售卖价,所以你不能按三十两来算。”
忽悠大法被拆穿,晏宁有些讪讪地揉了揉鼻子,尴尬道:“喔,原来是我算错了呀。”
“两院三庭、五间厢房以上的宅子少说得卖个一百两吧……”许士杰插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