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终于来到他面前，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那般用力。
少女身上的温度借着薄薄的肌肤传了过来，他甚至能够体会到她肌肤下血液汩汩流动的速度。
与冰冷毫无意趣的自己不同，她是鲜活又炽热的。
望着她搭在自己手腕上的纤细手指，他瞬间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饥肠辘辘，就好像她的鲜血对自己有致命的吸引力那般，就好像苏醒的本能。
或许又是幻术的作用，想让他沉沦吧。
他心里不屑，按耐住奇怪的渴望，笑着看着她，“是啊，萧师姐，你怕吗？”
我还真是怕极了。
萧妙音心里的火种噌的一声被点燃，她忽然将他的手臂拉了过来，唇瓣张开，狠狠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。
她发了狠，很快在他手臂上咬出一圈痕迹，那种疼痛却也让她感同身受，可同时，她发现自己疼到一定程度，反而生出了奇怪的快乐之感。
萧妙音想，原来气到一定程度，人真的会动物化，变成咬人的怪兽。
只是，他是不是也如她这样。
疼到了极致，反而生出了扭曲的快乐。
象牙颜色染上一层石榴红，那红便渗透入骨，像是发作起来的鹤顶红。
感觉他在颤栗，她才松开了他，“呸”了声，将血珠吐出，她凝视着他，故意道：“陆师妹，爽吗？”
耳边的饿鬼叫声一瞬间高涨，像是烧开的热水壶，尖锐无比。
萧妙音隐约听到杜清荻的哭泣声，却带着一丝惊喜，“哥哥！”
小毒物眼里这才有了一丝波动。
捕捉到他的情绪，萧妙音忍不住冷笑，杜思筠醒了，按照小毒物所想，他知道自己疼爱的妹妹是妖，再加上自己又被杜清荻变成了怪物，一定会生出许多阴暗的情绪。
可其实，杜思筠比他想象的更疼爱杜清荻，他可不一定会沦为饿鬼的养料。
这种幽微的情感，像这么扭曲又阴郁、可恨又可怜的小毒物，又怎么能够体会到呢？
不过，正好她可以让他体会到以为自己胜券在握，却被狠狠打脸的巨大落差，杀一杀他的傲气。
于是，就在她咬他的当口，她在脑海中与沉寂许久的系统进行了久违的交谈，“系统，我这次会死在这里吗？”
系统：“情节还未走到最终结局，按照本世界的规律，宿主与恶毒小师妹都不会死去，但是宿主要注意一点，每一个情节都可能加深恶毒小师妹的黑化程度，若不干涉，会导致比原著更可怕的结局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接着，系统就和进了水的电脑般，发出滋滋的声音，又慢慢沉寂。
素白的伞跌落到脚边，溅起一片水花，雨丝飘在陆观泠的一头白发上，好像蛛网上雨珠结成了密密的小珍珠，漂亮又妖异。
他眼里不自觉带上一丝痴迷，指腹在她唇瓣擦了擦，悄无声息将唇边的血珠卷走，好像偷偷藏住了什么珍贵物品。
风从悬崖不停灌入耳中，陆观泠微微弯下了腰，望着少女那双琥珀般美丽的眼睛，手指轻轻描摹着她眼睫的形状，“我很喜欢，所以，萧师姐，和我一起下地狱吧。”
“来啊，那就一同坠落。”少女忽然狠狠抱住了他的腰，带着他向着崖底坠落，她的声音穿透呼啸风声落在他耳边，带着万分的不服气，“可是，陆师妹，我偏不和你一起下地狱，你信不信，我一定可以救你。”
救他？
他心里觉得荒谬。
坠落的时候，风从肋骨下穿过，拍打着心脏，发出沉闷的跫音，像刀子将他肢解。
可奇怪的是，他并没有觉得解脱的痛快，反而不自在，好像丢失了什么一般。
他听得少女心跳如鼓，激越非常，除了害怕，竟然还有兴奋，他一遍一遍想着，杜家兄妹，一个欺骗，一个恐惧，分明是最好的负面情绪来源。
不会错的。
可是，怀里的少女存在感实在太过于强烈，脸一直往自己冻僵的心脏里埋，像是要窥探他的秘密一般，以至于他下意识抬眼，便能看到少女像只垂下脖颈的鹤，温驯地依偎着自己。
温驯？怎么可能？
她最是张牙舞爪、大言不惭、无知无畏。
可望着手腕上新鲜的牙印，他反而忽然想起，那晚，灯下少女笑吟吟，眼里流光溢彩，她对他道：“陆师妹，我帮你上药。”
他又陷入迷茫，她似乎不可界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