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唇贴在他脸颊处:“我爱你。”
他却自顾自说着:“你怎么可能爱我啊?你只是因为中了媚蛊才这样的对吗?并不是非我不可,对不对?”
她眼睫毛盈着泪珠,坠落在他面颊处,她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:“不是的,赪玉,我爱你。你是我骨血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。”
她抱住了他:“我爱的从来都是你。”
他显然愣了一下,随即抚摸着她的脸颊,声音带着莫名的恨意:“可是,每次,你用我解完媚蛊之后,第二天就对我冷若冰霜,将我推得远远的。你让我觉得,我自始至终都是你的玩具罢了。”
“你一次一次说要抓住我,可一次一次将我推开的也是你。”
少年眼里如同有烈火在灼烧,他细细摩挲着她纤细的脖颈,声音冰冷:“阿姐,有时候,我真的恨不得和你一起死去。”
萧妙音心口一颤,恍然明白了这个幻境从何而来,那是潜藏在前世里,元赪玉内心最不安的那一部分。
是他的心魔。
他患得患失,以为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,他从来没有从这份爱中感觉到希望、安全,只觉得绝望、不安,正如阿泠那般。
她心里越发难受,紧紧抱住了他:“我不是因为媚蛊才想要你,我爱你。”
他却笑了起来:“那你怎么证明你的爱呢?”轻轻抚摸着她的下颌:“阿姐。”
她心里酸酸的,忽然捉住他的手指,慢慢滑落,像是拨弄琵琶弦,翻出宫商角徵羽。
她用自己的唇瓣追逐着他的脸颊,落下轻柔的一个吻,她问:“这样呢?”
见他不答,她又将唇落在他唇瓣处。
“这样呢?”
她鬓发湿漉漉的,眼睛望着他,琥珀般隽永,却带着绮丽绚烂的色彩。
陆观泠忽然就受不了,她这样的目光。她不应当如此,她应当干干净净,一尘不染。
他知道他贪心又得寸进尺,可他无法控制自己阴暗的爱。
他用疼痛回馈着她,却不知道到底谁会更痛,反而不忍心。
他暴烈的情绪逐渐平息。
他看到,眼前的少女变成了一株摇曳的水草,零露抟之,被太阳一晒又不留痕迹。
她微微仰起了脖颈,像是优雅的天鹅,引颈高歌。
于是,他只能在那琵琶弦之上下苦工,指法千变万化,天鹅褪去羽衣,变作白生生的鱼,在水波中不停翻滚。
她眼神飘渺,像是落不到实处。
他又问她:“阿姐,阿姐,你爱我么?”
她的声音闷闷的,“嗯,我爱你。”
像是藤蔓来牵绊他,让他免从高台跌落人间。
她声音温柔,像是风:“赪玉,我爱你。”
似是下了一场急雨,打湿了无数的花朵,红红白白。红的是玫瑰,白的是玉兰。
雪山绵延起伏,不知终点,徒他不知疲倦地攀援,去完成一场铭心刻骨的朝圣。
直到那雪山之巅的明月,皎皎入怀。
少女容颜胜雪,如同静睡的观音,珊珊如月,静好无暇,怀抱莲花。
一双瑟瑟的白鸽,轻轻颤抖着,可怜又可爱,被抚了又抚,看了又看。
瞬间,山移星转,明月倒悬,美人高坐莲台,色授魂与,颠倒风流。
他要将那明月捧上高台,颠倒众生,唯有他能够一再伏拜。
萧妙音又来唤他,声音像是虚无缥缈的烟:“赪玉,我爱你。无论你是谁,我都一样爱你。”
哪怕如你所说,你是我的阴暗面。
她将她的爱意坦然地暴露在他眼前,隔着纱帘,春水迢迢、春山绵绵、春雨霏霏。
像是漫天飞雪的冬天终于解冻,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春天,霎那间,冰川融化、蔷薇露湿满枝春。
元赪玉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。他温柔地亲吻着少女湿漉漉的眼睫,宛如春雨淅淅沥沥:“阿姐,我也一样。”
无论是前世今生,过去未来,没有人比我更加爱你。
案台上的蜡烛如美人垂泪,红蜡流淌了一夜。萧妙音浑身像是浸泡在温泉之中,她望着他埋在胸口的头,忍不住抚摸着他的头发。
她想,原来,他要的这么简单。
他只想要她能够给足他安全感。
又是一场幻梦,待萧妙音醒来的时候,心口像是填满了什么东西,鼓鼓胀胀的,难受得很。
四周烛火明亮,千百盏明灯将一切黑暗驱散,整个楼阁亮如白昼。
萧妙音感觉自己坐到了床边,身边轻纱拂面,她下意识唤道:“赪玉、赪玉。”
一双手拂开纱帘,崔莹关切地看着她:“公主,您还好吗?是不是做噩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