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着她鼓噪的心跳,他唇角再度翘起,“萧师姐,你生气了吗?”
废话!换谁谁不气!
萧妙音瞬间气笑了,攥紧了他的手,“陆师妹,我实在想不通,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,你要三番四次戏弄我?就算你知道我不是你真的师姐,可我也不是故意想占她的身体,你若是想让你师姐回来,大可杀了我,我绝对不反抗,喏,拿去!”
她赌气一般,不容拒绝地将腰间的琢牙递到了他手里。
虽然是在说气话,但是她有底气,知道他不会动手,因为一莲托生咒,不过微颤的睫毛还是泄露她一丝紧张。
心跳的节律没有瞒过陆观泠,他脸上冷漠,煞有介事地握紧了琢牙,刀尖却是朝着自己的方向,刀柄慢悠悠地抵在她心口。
感觉尖锐的东西抵着自己,萧妙音手指明显一颤,糟糕,小毒物是个对自己都能下手的疯子,他不会真的给她来一刀吧!
可她还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,忍不住闭上了眼睛。
被她压在身下的少年面容像雪一般皎洁,双目漆黑,手上却执着琢牙,刀刃带着森冷寒意,贴着她的下颌,缓缓游走,宛如试图解剖人体的刽子手。
寒意激得萧妙音腰肢下意识微微后退。
这并不能让陆观泠僵冷的心有半点兴奋,他觉得无聊,放下琢牙,冰冷的手取代刀刃贴上她的眼皮,细细摩挲着。
他似乎轻笑了一声,“萧师姐,睁开眼睛好吗?”
萧妙音慢慢睁开眼睛,却发现陆观泠的手指在拨弄她的睫毛,仿佛把玩。
她心一颤,这是什么奇怪的惩罚?
他忽然道:“萧师姐应该一直睁着眼睛,不然很可惜。”
“可惜,什么?”萧妙音觉得这话莫名诡异。
他又习惯性地拨了拨耳环,朝她嫣然笑道:“因为,萧师姐的眼睛很漂亮啊。”
里面流动着各种他从来无法拥有的瑰丽情绪,贪嗔痴恨,是适合用蜜蜡或者琥珀封印的美丽,堪比世上最为名贵的宝石。
没由来的,萧妙音背脊一麻。
可他的手指只是温柔地流连了一会,便放开了,他道:“萧师姐,我说过了,我并不讨厌你,可以放开我了吗?”
萧妙音只好从他身上下来,她望着他,“既然你不动手,说明你不会再因为我占了你师姐的身体再找我麻烦了,对吗?”
她其实不知道小毒物针对她的原因,只是想借这话试探他的态度。
陆观泠跽坐着,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被弄乱的头发,他望着她,奇怪道:“除了萧师姐还有谁是我师姐么?”
“……”萧妙音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性格,又问道:“既然我们无冤无仇,那你又为什么要给我下咒?”
他又轻轻拨去衣袖上沾染的泥土,低垂着眼,“你是说一莲托生咒吗?”他朝她展颜一笑,“萧师姐,我说过了,我很喜欢你啊。”
“喜欢我,就给我下咒?”萧妙音有些咬牙切齿。
他继续道:“一莲托生意味着同生共死,而我是不死之身,这样萧师姐不也一样有了不死之身,世人皆追求长生,我却让萧师姐这般轻易得到了,这难道不是喜欢吗?”
这是什么歪理!
萧妙音忍不住辩解,“可你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,这算什么一厢情愿的喜欢?”
“嗯?”他若有所思,“还是说,萧师姐原来不喜欢长生不死?”
“我只是不喜欢被逼迫!这样的喜欢太廉价了!”萧妙音觉得自己慢慢陷入了小毒物的思维怪圈中,只好顺着他的假情假意,放软了语气道:“你若真的喜欢我,不如帮我把这个咒解了。”
陆观泠却低低笑了起来,语调莫名的愉快,“萧师姐说得很对,我的喜欢本来就是很廉价的,萧师姐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最是反复无常、捉摸不透、表里不一。”
他手撑着腮,一瞬不瞬地望着她,声音很轻,却带着十足的讽刺意味,“所以,萧师姐,我不会帮你解咒的。”
萧妙音额头青筋直跳,无话可说,默默盯着他半晌,终于叹了口气,露出一种近乎纵容的无奈表情,“算了,我就知道。”
让小毒物改邪归正,任重而道远。
只能慢慢来。
抬眼望去,恰好发现洞外慢慢暗了下来,红霞如锦,铺在池面,映出一泓荡漾的残阳。
她拾起琢牙,朝着洞外走去,边道:“陆师妹,太阳落山了,你可以出来了。”
陆观泠看着她走出阴暗的洞穴,一缕光恰好落在她的发梢,像是一尾金鳞苗儿在她发间穿梭,让这个脾气略急躁的萧师姐,莫名多了几分温柔的意味。
少女离开后,洞穴内唯一的温度彻底消失,铺天盖地的阴冷袭来,唯有淡淡的香气残余,可依旧是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