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妙音的手捂着自己鲜活跳动的心脏，脸色微红，好像不知道为何自己忽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。
她又问道：“陆师妹，你有没有受伤啊？我记得，我好像被断厄穿透了心脏。”
陆观泠温柔地说着，“我没事，师姐，只要一莲托生咒在，我不会死去，师姐也一样不会死的。”
萧妙音愣愣的，又问，“那个时候，陆师妹一定很疼吧？”
他指尖忍不住悄悄攥紧了，压抑着情绪，“不疼。”
她听出他的隐忍，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跳下，“那陆师妹先把我放下来吧，我肯定很重。”娇弱的小毒物抱了她这么久，想必吃不住她的重量，快撑不住了。
可她却被牢牢禁锢着，如同铁锁加身。
她愣了一下，有些迟疑，“陆师妹？”
陆观泠却道：“师姐很轻。”轻得若是不抓住，像下一刻就会从他怀里飞走。
“可是，你上次不是说我很重，我还是下来吧，陆师妹！”萧妙音又忍不住挣扎起来。
陆观泠手掌轻轻贴在她脸颊，摩挲着，“上次，那是骗你的。”萧妙音身体一僵硬，瞬间哑口无言。
总觉得，小毒物变得好奇怪啊。就好像非常依赖她了，不肯让她离开他半步？
难道是雏鸟情节？
因为她愿意哄他，他又把她当作溺水浮木吗？她心头微酸，更加愧疚自己放开他的手——那时候她看见小毒物挖人心脏，或许另有隐情呢？会不会是雪罗刹，想要让她故意看到的，然后让她抛下陆师妹呢？
为什么，那时候，她不能试着多问问他呢？
她又温柔地哄着他道：“那，陆师妹放我下来，牵着我走，好吗？这一次，我一定不会放开陆师妹。”
陆观泠手臂微微颤栗，随即又听她道：“我希望，陆师妹，你也要牢牢抓住我，一定不要放开我的手。”
她给予他承诺，还给予他更大的权利，他感觉莫名饥饿，竟然生出荒唐的错觉——她也在渴求着他，如同他渴求她那般，他们几乎要感同身受了。
陆观泠瞳仁一颤，最后终于妥协了，“好。”
他微微松手，少女轻盈地从他怀里一跃而下，微微张开的裙摆旋成一朵灿烂的花。温柔的花，垂怜他，来到了他身边。
待坠落到饿鬼道之中，那附骨的淤泥竟然飞速退散，她脚下瞬间空出一片洁白无瑕的回廊来。
陆观泠细细看着，脸色却一瞬间冷了下来，上次，她虽然有净化饿鬼道的能力，可待在他身边的时候，也一样会被饿鬼道吞噬。
这次的师姐似乎觉醒了更多天女的灵力，那些饿鬼道对她忌惮无比。
他心口又迸发出强烈又偏执的喜悦——这意味着，她离能够杀他又近了一步，如果他始终求不到她的爱意，那他可以得到她的恨意，然后被她彻底杀死。
从此，他有了更多的退路。
她如果不能爱他入骨，那就恨他入骨。
萧妙音自然也感觉到了饿鬼道在她脚下退散，她心头大喜，牢牢抓住了他的手，带着他慢慢往光明处而去，“陆师妹，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？”
她一走动，饿鬼道就纷纷忌惮地退散，发出野兽受到威胁的咕噜声，却又不敢轻举妄动。
陆观泠却轻轻拉住了她，朝着她道：“师姐，我想让你见一个人。”他又回头，朝着应霏雪望去，“我的阿娘，应霏雪。”
应霏雪脸上含着笑，款款朝她而来，声音如同春风，“阿泠的师姐，你好。”
萧妙音眼前看着女人模糊又飘渺的影子，白衫如雪，微微愣怔，随即还是露出个灿烂的笑，“陆夫人。你好。我叫萧妙音，是陆师妹在观音阁的师姐。”
女人的手温柔地捉起她的另一只手臂，她的身体温暖，一点不像冷血的妖物，萧妙音忍不住想，怪不得，小毒物那时候提起她的语气和神情都是难得的温柔。
她忍不住想起，小毒物问她的话，“萧师姐，死后的世界也会是这般没意思吗？就像陆夫人那般，她虽然重新活了过来，但她再也不是陆夫人了。”
可她感觉到，陆夫人这样温柔的人，哪怕被雪罗刹复活，变成了妖怪，她也永远是那个温柔的陆夫人。
总有些东西，是永远都不会变的。
应霏雪端详着她的眉眼，恍然觉得，她的模样有些熟悉，她淡笑着，伸手抚摸着她的手臂，“阿泠的师姐，也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呢。”
她这样叫自己，萧妙音顿时不好意思，“陆夫人也不必同我生分，叫我妙音就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