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大的松柏已经有年岁了,深绿色针叶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,沈星河仰天看去,迎着阳光眯起了眼睛。
突然看见了枝叶间一闪而过的衣袍,使劲揉了揉眼睛,还没等到再次看清,嘴巴就先动了,“哎!你在上面干什么!”
没有动静,山间的风都停止了,沈星河以为是自己看花眼的时候,树叶间冒出一个脑袋。
因为钻来钻去的缘故,导致梳理整齐盘在脑后的头发被针叶刮蹭了下来,丝丝缕缕的垂在耳边。
小姑娘的年纪和沈星河相仿,但两人身上的气质却相差甚远,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望人的时候带着疏离。
双手捧着东西,稳稳当当的从树上跳下来,一言不发的要离开。
好奇心重的沈星河怎么可能会放过她,立马挡在了面前,双手插在腰间,教育道,“雪天上树很危险。”
姑娘淡淡看了他一眼,要绕旁边走过去,再次被拦下来已经明显不耐烦了。
皱眉拧起,沈星河就心虚了,还以为要被骂的时候,姑娘摊开了手掌,一只摇头晃脑的松鸦好奇的四处张望,扑腾翅膀怎么也飞不起来。
“它受伤了。”沈星河的注意力完全被小家伙吸引走,看体型还是个未成年的松鸦。
“这玩意还会咬人。”姑娘开口说话了,声音和她的长相并不符合,甜甜柔柔的。
“爬上去就是为了救它吗?”沈星河小心翼翼的点了点鸟的脑袋,差点也被嘬上一口,吓的抽回了手。
不知道是不是山间的风太大了,把幼鸟吹落了下来,卡在了重重叠叠的针叶间。
鸣叫声恰好被路过的姑娘听见了,爬上去出手救了它。
不过是在外面呆了一会儿,鼻子就被冻红了,吸溜着拽着袖子擦了擦。
“你要收养它吗?你知道它吃什么吗?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啊?”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,沈星河就跟在她的身后,也不觉自己烦。
姑娘的衣裳有点眼熟,不是庙里的比丘尼的穿着嘛!
沈星河瞪大了眼睛,小跑几步又拦住了她的路,指着那盘起的黑发,“你是小尼姑,怎么不剃发。”
“胡闹!”不知何时找过来的沈穆南轻声呵斥了一句,拎着孩子的后衣领提到了一边。
“苏雪还未受戒,算不得佛修,等到及笄之年后,主持会给她受戒。”
太清师太笑眯眯的解释,爱怜的接过受伤的鸟儿,简单查看伤势,叹了口气,“恐怕只能让它在寺院内修养,等来年春天再放回了。”
“听师太的。”苏雪双手背在身后,抬眼盯着一同而来的白珠。
她们还在闲谈有的没的,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,白珠想忽视直白的视线都难,于是乎俯身询问,“是有事情要和我说吗?”
苏雪点了点头,瞧太清师太没注意到她们这边,才开口,“我知道你的事迹,等我长大后,可以去你的学院讲经文吗?”
能不能暂且不提,白珠奇怪于小小年纪的孩子,为什么想要到学堂来讲经论道的。
就听见苏雪继续道,“我在寺庙呆了好几年了,来这里的男子大多数为家庭所困,不得不委曲求全。
都说花儿应该从苗儿开始养护,我想人的思想觉醒,也该从儿时开始。”
白珠微微挑眉,没想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,能够产生这般想法。
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,白珠都是很珍惜的,即便对方还是个孩子。
“若是你长大后,依旧是这样的想法,可以来学院找我,或许我们可以深入的商谈。”
白珠认真的回答了她的请求,在看见苏雪眼睛逐渐亮起来后,郁闷的心也跟着缓解了不少。
第三十章
寺庙坐落在山顶, 雪已经停了,放眼望过去白茫茫一片,下山的道上布满了人。
太清师太携苏雪站在寺庙的门口, 目送着香客的离去, 合十的双手放在胸前不曾垂下。
“师太。”苏雪盯着人群中的一架马车,比周围的要豪华许多,“我听了摇签的事情, 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,是凶兆吗?”
“器物只是预测,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, 凶吉祸福看自身的选择了。”太清师太垂下眼眸,摸了摸苏雪的脑袋, “你很在意沈家的安宁?”
“沈家为寺庙添了不少的香火, 我自然是不愿意她们出事情的。”苏雪并不喜欢被像孩子对待, 往旁挪了几步躲了手。
并且要是沈家乱了,很大可能会影响到男德学院的发展,苏雪不希望在自己成年之前, 就得知学院倒闭的噩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