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不能正面迎敌,那便绕到敌后便是, 难道我北梁将士还会怕这些区区蛮夷不成!”
“张大人说的好生轻巧。”
一开始说话的武官嗤笑了一声, 有些嘲讽地瞥了一眼说话之人, “若是要绕到敌后, 那便势必要越过晋国的地界, 而且还是晋国的兵家要地霖城,岂是张大人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解决的。”
刚刚还在说话的张大人闻言顿时哑了声音,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接话。
镇北王原本倒是也该入宫,只是碍于赵庚之事脱不开身,今日便只有言珩一人还在这里,他冷眼看着众人争论,自己却一句话都未曾出声。
梁帝看着桌上那张地图,沉思了片刻说道∶“今日之事真还需再多考虑考虑,诸位爱卿便先退下吧。”
原本还在争论的几位大臣顿时面面相觑,但也不好多留,只得行礼告辞。
“言珩,你留下。”
言珩的脚步忽而一顿,见周围的朝臣们尽数离开,他有些意料之中地挑了挑眉,转身拱了拱手道∶“陛下,不知您还有何要事要吩咐?”
梁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,说道∶“刚才诸位大臣们说的话你也听见了,朕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?”
“李将军所言不错,边境峡谷地势凶险,若是直接正面迎敌,只怕是会死伤惨重。”
言珩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辞,又道∶“但若是能从霖城穿过绕到敌后,那此战便是轻而易举,只不过霖城是晋国的边塞要地,只怕是不会轻易借道。”
“此事我也已经派使者去晋国打探消息,去问了问梁帝的口风,只是……”
梁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这才说道∶“除了归还城池的条件之外,晋国要求舜华长公主回朝,这样才肯答应借道。”
“什么?”
言珩脸色一顿,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,但还是勉强保持镇定,问道∶“不知晋国此次是为何意?”
梁帝似是也看出了他心中的顾虑,摆了摆手道∶“朕知道你和舜华长公主感情甚笃,你先坐下。”
言珩闻言也只得坐回了原来的位置,静静地等待着梁帝的下文。
“近来使者传回消息,说晋帝年关劳累,如今重病在床,舜华长公主是他的爱女,晋帝思女心切,所以才不得不提出这般要求。”
梁帝叹了口气,又道∶“虽说两国早已达成了合约,但是晋国这般恳切请求,朕也不好直接拒绝。”
“是,臣明白陛下的意思。”
“你明白便好。”
梁帝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,他复而又笑道∶“说起来你和舜华长公主大婚不过数月,虽说让你带兵去借道更为合适,但朕也知道你忧心妻子,不如便留在她身边照料一二吧。”
言珩毫无半分异色地点头应下,又问道∶“臣感念陛下圣恩,只是不知这攻打西蛮之事陛下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?”
“若是能顺利借道,想来要胜也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梁帝沉吟了片刻,说道∶“具体的人选朕倒是还未曾选定,今日时辰也不早了,你也先退下吧。”
言珩见梁帝这幅样子,心中已经了然,非常自觉地站起了身∶“那臣就先告退了。”
他们今日骤然被召入宫中,言珩又在御书房多耽搁了一会儿,等到他出宫之时,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,阴沉沉像是准备要将人吞噬。
言珩心中存着疑虑,片刻都不敢耽误,快马加鞭地便赶回了府中,只是房中的烛火却并未燃起,唯余几盏灯笼还勉强照清了眼前的路。
他的心中骤然一紧,连忙推开了房门,眼前一片空荡漆黑,言珩试探性地喊道∶“姐姐,你睡了吗?”
安静的室内无人回应,言珩脸色一变,连忙快步走到了床边拉开了床幔。
易云霜正靠在床边一言不发,纤细的指尖摩挲着被面上精致的刺绣花样,直到听到了言珩的声音,她这才抬了抬眼,猛然间回过神来。
言珩见易云霜还在,倒是突然松了一口气,连忙上前抱住了她,低声问道∶“姐姐没事吧,怎么不让人过来掌灯?”
易云霜摇了摇头,神色有些恹恹的,只是窝在言珩的怀里不愿意说话。
清浅的呼吸落在了颈窝,言珩原本慌乱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,伸手安抚性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部,柔声道∶“怎么了?”
易云霜并不回答,言珩也不催她,自己默默思索了半响,这才问道∶“可是因为晋帝重病之事?”
“……你知道了?”
易云霜支起手臂略微推开了言珩,脸上隐隐有些诧异,但还是实话实说道∶“父皇重病,如今晋国朝中大乱,我必须想办法回去一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