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兮和宝珍已经下了马,脸上戴上纯黑的面具。
从门内走出几个人,同样戴着黑色的面具,全身包裹在黑色长袍里,只露出一双双黑色的眼睛。
一字排开,挡住二人的去路。
“来者何人?”
“十四号。”唐兮举起腰牌。
朴实无华的木质腰牌,上边单调的刻着“十四”两个字。
黑袍人们身躯一震。
宝珍跟着举起一块儿碧色翡翠质地的腰牌。
“阴赤零零三号。”
众黑袍人虎躯又是一震。
众人脑海里只有一句话:
女罗刹带着小煞星回来了!!
“让路!”为首的黑袍人挥了挥手,众人分列两旁,给唐兮和宝珍让出一条通往无底黑暗的路。
进了门,正如在外面所看到的,一片漆黑,伸手不见五指。
唐兮对此见怪不怪,黑暗是永夜阁的常态。
但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这么昏暗,唐兮轻车熟路的转过几个弯,推开一道一丈多高的大门,眼前豁然明亮起来。
四壁架子上密密麻麻的书册高入殿顶,正当中摆着一张张长条状石玉长案,上面堆积着各种纸张,隐约可见其中有红色的印泥。
不断有身穿黑袍脸带面具的人穿梭其中,手捧着厚重的卷宗,你来我往,奇迹般没有撞在一起,长袍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行动,走起路来长袍飘起,像一个个鬼魂。
他们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唐兮与宝珍二人身上,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。
第39章 亲生父母
唐兮没有在此处多停留,领着宝珍穿过大堂,拐入另一条幽深寂静的走廊。
走了几步,一道娇嗔的女声传来,“阁主,来追我啊~”
“快来,快来~我在这儿~”
声音渐渐近了。
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出现在视野里,她身材曲线夸张,衣衫堪堪遮住重要的部位,此时背对着唐兮,正朝黑暗中的男人勾着手指,嗓音也是格外的魅惑,“阁主~快来呀~阿妖在这儿呢~”
“来了。”一道并不年轻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,像融入暗夜一般,阴森的刺骨,又如生锈的齿轮,粗涩嘶哑的令人起鸡皮疙瘩。
唐兮怔住,身体控制不住的僵硬起来,一颗心仿佛被人攫紧,脸煞白,幸亏带着面具,无人能够注意到。
接着是一道佝偻的身躯从黑暗里走出来,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,两手朝前摸索着,他的脸苍白毫无血色,青色的皱纹遍布整张脸,头发黑白相间,杂乱的披在肩上,他的嘴上带着笑,这笑并不能使他明朗起来,反而更像地狱爬上来的恶鬼。
唐兮紧紧盯着他的脸,盯着他嘴角的笑,脑子里疯了般涌现出无数噩梦般的记忆。
她被关在逼仄阴森的地牢里,和她一心只想做阁主夫人的“母亲”。
在得知阁主不仅不会因为这个孩子封她为阁主夫人,明日还要赐绞刑时,她的这位“母亲”疯了,在逼仄的地牢里对年仅四岁的她拳打脚踢,极尽恶毒之言。
没有人来救她、帮她,她忍受了一晚上来自亲生母亲的折磨。第二日被执行绞刑时,她被拖到现场观摩,亲眼看着她的母亲在临死一刻,眼里仍然是对她恶毒的恨意。
她以为一切都结束,可这只是开始,她被送到了地宫,进入杀手训练营,接受暗无天日的训练。
每隔一段时间,她还会被阁主叫去进行专门的训练。
美其名曰是训练,实际上却是发泄他的愤怒,忍受他的毒打,挂满锋利倒刺的鞭子一下下抽在她的身上,她被反绑着手脚,反抗不了,在他眼里,她恐怕不及一只老鼠,每一次的跪地求饶,换来的不过是他眼里浓重的嫌恶,以及更猛烈的鞭打。
而原因只是因为,有跟了他的女人不识好歹的留下他的种。
他把这种局面怪罪于她和她的母亲。
所以他每多出一个孩子,就要把她叫去抽她一顿。
而那些多出来的孩子,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扼杀在摇篮里。
与那些孩子相比,她无疑是幸的,但每次奄奄一息的被送回地宫,她又在想,自己如果从出生那一刻就被他掐死,该有多好。
噩梦般的经历,从她离开地宫的那一刻戛然而止。
她以各项皆名列前茅的成绩成为永夜阁首屈一指的甲级杀手,她再也不是蜷缩在地上任人鞭笞的老鼠。
她以为内心对他深深的恐惧已经随着时间烟消云散,但一年后的首次相见,她才知道那些恐惧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她的骨髓上。
玩捉迷藏的两人越来越近,宝珍察觉出了小姐的僵硬,率先反应过来,握住她冰冷刺骨的手,拉着她后退几步,给嬉戏打闹毫不在意旁人的两人让开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