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兮由管家亲自领着来到书房。
房内除了唐贤昌和唐佑,还有孙婉容。
她不愧是能做唐贤昌外室的女人,此时一条莲白的裙子,眼圈红红,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娇弱可怜,但她看向唐兮的憎恶,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。
唐兮收回目光,福身行礼,声音柔软,“兮儿拜见父亲,母亲,哥哥。”
唐贤昌点点头,沉着声音,“你大哥说,昨日你从华龙寺回来时,遇到了歹人。”
“是。”唐兮点头。
“对方有多少人,长得什么样?”
“有十多个,当时情况危急,女儿也没数清,他们穿得是黑色的衣服,戴着黑面巾,女儿也看不清他们的样子。”唐兮捏着手帕,语气苦恼,仿佛在为自己的无用而自责。
她既然敢让简迟瑾把人头送回来,就有准备让任何人抓不到把柄。
“你胡说。”孙婉容一拍桌子,尖着嗓子喊。她派去的明明是四个地痞流氓,哪里来的什么十几个黑衣人?
“母亲,我没有胡说,”唐兮被她吓唬的一激灵,红了眼眶,小心翼翼道:“是宁远大将军救得我,母亲若是不相信,可以去问宁远大将军。”
“婉容。”唐贤昌责备的瞪了孙婉容一眼,看向唐兮,眉头紧锁,眸光晦暗,“你说是宁远大将军救了你?”
“是。”唐兮抿了抿唇,“宁远大将军去华龙寺给皇后娘娘运送佛像,下山途中偶遇歹人行凶,路见不平,出手相助。”
唐贤昌动了动嘴唇,倏然舒展了眉头,“宁远大将军对你有救命之恩,改日备好厚礼,父亲携你去将军府道谢。”
“有劳父亲了。”
唐贤昌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,又道:“那几个府卫护主有功,父亲打算厚葬了他们,兮儿可知如今他们的遗体在哪?”
终于问到这儿了,她昨天一晚上可不能白忙活,唐兮声音里是无以言表的哀痛,“他们被就地埋在了华龙寺脚下。”
眼神真挚,不似作假。
唐贤昌冷冷的看向孙婉容。
你不是说那四颗头颅是兮儿送回来的吗?
现在作何解释?
孙婉容手中的手帕已经被汗液浸湿,她向唐贤昌承认自己所做所为,是在赌他知道唐兮真实面目后不会与她计较。
可她想不到唐兮居然有如此充沛的证据证明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。
难道送回那四颗头的人真不是唐兮?孙婉容看着弱不禁风的唐兮,忽然也开始怀疑了。
如果真是这样,她该怎么办,现在老爷已经知道她派人谋杀过唐兮,以后会怎么看她。
孙婉容脸上青白交加,这一刻她后悔了,唐兮只是一个吊着半口气的病秧子,哪有本事在宫宴中把她的敏儿换过去;敏儿发疯,大夫说也不是几句话能刺激出来的;她也不会有胆子把四颗血淋淋的人头装匣子里送回来。
原来一切都是她的猜测,是她糊涂,才让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。
唐兮细细品味她的神色,这就后悔了?她最后一步还没用呢?
唐兮忽然掩嘴咳嗽了几声,单薄的身躯剧烈的震动,接着一阵天旋地转,她歪倒在地上。
“兮儿!”唐佑惊呼一声,跑来抱她,唐贤昌也从椅子上站起来,吩咐身边的小厮,“快去叫大夫。”
愣在原地的孙婉容张了张嘴,小心翼翼的去捉唐贤昌的手,被他不耐烦的甩开,扔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。
孙婉容跌坐在地,不敢置信。
第14章 高台献舞
唐兮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,大夫诊断是受到惊吓,加之忧思过甚伤了心脉,需静心修养,以补药辅之,方可痊愈。
下诊的必然是兮语阁的专属大夫——甘立泉甘大夫。
他是大煜家喻户晓的神医,本喜欢云游四海,解一些疑难杂症,一年前忽然来到贤昌伯爵府,扬言唐兮所患之疾极为诡秘,他要研究清楚才肯离开。
贤昌伯爵府自然不缺他的一碗饭,更何况是一位神医,便将他留下来,负责治疗调理唐兮的身体,偶尔会给府中其他人看一看病。
但真实目的是为何?只有唐兮和他本人知道。
以施针为由摒退所有人,头发花白的老人捋着同样花白的长胡子,“姑娘这又是闹哪出,再这么下去,老头子我都没有说辞了。”
唐兮撩起眼皮,“怎么,你烦了?”
“不敢不敢。”甘立泉收拾自己的医箱,嘴里阴阳怪气,“我的小孙子还得靠你,老头子怎么敢烦你。”
“知道就好,”唐兮又合上眼睛,“放心吧,你再坚持两个月就能摆脱我了。”
甘立泉幽幽叹了口气,看着躺在床上面如纸片的女子,“你也注意着点儿吧,前不久受得伤都还没有养好,昨日又出去疯了一场,你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?再这么下去,这副身体早晚得—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