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想看她哭得那样压抑。
只能借用这种隐晦至极的方式,告诉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哭。
无论她哭的声音有多大, 都会被音乐给掩盖。
但或许是表达得太过隐晦, 羽轻瓷被恐怖的音乐吓得一声也不敢哭了。
她误以为, 他是嫌自己烦。
所以才放这个洗耳朵。
她对重金属音乐并没有任何偏见。
可就是在听到之后,莫名地觉得很害怕。
可能是,不适合听。
感觉自己的心脏, 被震得有些发疼。
因为怎么也想不起来,方才他到底对自己说了什么。
再加上被冲击力极强的音乐笼罩。
她的精神有些恍惚。
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, 车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。
聒噪的音乐, 也戛然而止。
她悄悄地抬起头, 怯怯地看向窗外。
是柔和熟悉的黄昏景象。
她家墙外的槐树叶上, 淌着金灿灿的暖光。
到家了。
她回过神来, 小声地对许慕白说道:“谢谢你,送我回来。”
然后不等他回应, 就试图去打开车门, 准备快些溜出去。
生怕晚溜一步, 会发生什么极度可怕的事情。
结果, 发现打不开。
她的心瞬间沉了一下。
刚想问他,可不可以解开车锁的时候,就听许慕白缓声说道:“陪我,待一会儿,好不好?”
其实,她不想。
今天发生的事,对于别人来说,可能算不得什么。
可是她脆弱得要命,急需睡觉来缓一缓。
还有就是,她不知道自己,还能不能继续工作。
宋简清被打得那样重,一时半会儿应该很难痊愈。
姐姐那边,也不知道要怎么交代。
于情于理,她都不应该再和他待在一起。
她低垂着头,想着要怎么开口拒绝。
原本只要说“不好”就可以了。
但她懦弱到,不敢说这个。
每当她想要拒绝别人的时候,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。
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。
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。
希望能借用疼痛,逼迫自己拒绝他。
因为她特别怕疼,所以等忍到极限的时候,应该就能说出拒绝的话了。
然而,虎口处深深浅浅的红印,终究还是没能给她勇气。
只有疼痛。
她甚至有些认命地想,算了。
已经到家门口了。
他应该不会临时变卦带走她。
既然无论如何都讲不出来,那就在这里苟且着待一会儿吧。
许慕白起初是准备送她回家的。
他甚至一路上都在想,自己今后绝不再出现在她面前。
多年以来的特殊训练,让他有着异于常人的自制力。
只不过是管好自己,别去见她。
这应该,不是什么难事。
他的时间,可以用其他事情来填满。
满到,没有时间去想她。
可是,就在离她家越来越近的时候。
他忽然就改变了想法。
自己原本是很少会听别人话的人,可是却会不自觉地听她的话。
她说,不想见他。
他就想着永远不能出现在她面前。
她让他,别来干涉她的人生。
他就真的放任不管。
其实,他明明知道的。
她半点也不喜欢他。
所以,就算他再怎么听她的话,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。
不如,不听了吧。
只是那样的话,她会更加害怕。
也会,更加讨厌他。
留她在车里的这段时间,他一直在思索着要不要听话。
可是,始终都没有真正地想清楚。
黄昏绚丽又短暂。
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。
槐树叶上的柔光,也消失不见,在夜色下变得暗沉。
羽轻瓷收回自己望向窗外的目光。
她准备问一下许慕白,看看他准备什么时候,放她下车。
可他仿佛知道她要说话一样,赶在她前面开口道:“有些饿。不如,我们吃完晚饭再回家。”
这怎么行呢?
我这都已经到家门口了。
你应该让我下车。
我根本不可能和你去吃晚饭。
饿的话,你就自己去吃。
不要喊我一起。
脑海里,仿佛进行了一场,振振有词的辩论。
现实中,她一个字也冒不出来。
呜。
他等了她有一分多钟。
见她没有回应,就当她是默认了。
其实就算她拒绝他,他也不会听。
但是问询的流程,还是要走一下的。
车子毫无征兆地启动了。周围的景色,迅速后移。
路灯在某一刻忽然亮了起来。
车窗上映着槐树叶斑驳的倒影。
她退缩地想,等吃完晚饭,他应该就会放她回来的。
如果他还是不放她回来,那她就跟他好好谈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