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竟然真的要跟自己断绝关系。
“我只做你姐姐的妈妈,那你呢?你就成孤儿了。这样也没关系吗?”
“嗯。没关系。”
“好,好,好啊!”
沈如霜一连说了三个“好”。
她的女儿终于在极不起眼的方面,和她具有高度的相似。
那就是,觉得自己即便成为孤儿,也没什么关系。
小时候在福利院,其他的小孩子,总是会为自己没有父母而暗自神伤。
她就从来不会。
没有父母又怎么样,她不需要爱,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。
沈如霜面无表情地说道:“你最好不要后悔,日后可不要来求我。因为,无论你求我什么,我都不会答应的。”
羽轻瓷忍着心里的难过说道:“我不会去打扰你和姐姐的生活,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。”
沈如霜气得转身离开。
付杨没有看到自己期待中的场景,内心稍稍有些失落。
只见沈如霜没走几步,又返了回来,愤怒地拿起桌上的白瓷水杯,朝床的方向砸了过去。
水杯在砸到许慕白的额头后,掉落在地上,瞬间裂成了几片。
鲜血很快地淌了出来。
一滴接一滴地,砸落在瓷片上。
沈如霜什么话也没说,就这样冷着脸离开了。
她没有说允许他们在一起,也没有说不允许。
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愤怒。
羽轻瓷知道许慕白被妈妈打了,她听到血滴在碎瓷片上的声音。
可是她却不敢去关心他。
因为,她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于自己,也许……也许他会因此而打她。
如果,他待会儿打她的话,她要往哪里躲?
还是留在原地被他打?
好像,都可以。
躲开他,是因为自己特别害怕被打,而待在原地被他打,是她不想他去报复妈妈。
毕竟,他被妈妈用水杯砸破了头。
如果他心里实在是气不过,她宁愿他伤害自己,也不愿他去伤害妈妈。
羽轻瓷在原地纠结了半天,决定还是不躲了。
他打完她,她就和他分开。
以后再也不见他了。
怯懦者的爱,永远都是果决而迅速。
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
在感受到被爱时迅速沦陷,在意识到可能会受伤时,及时止损。
比小蜗牛缩回壳子里的动作,还要迅速。
虽然她已经决定了要替妈妈挨打。
可是在看到许慕白满脸血污,朝着自己猛扑过来的时候。
还是吓得瞬间闭上了眼睛,身体缩成了一小团。
只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。
自己反倒落入了,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。
羽轻瓷的身体仍旧很僵硬,主要是被吓的。
因为她对所有人的爱意,都不是那么确定。
特别害怕这种上一秒对她很好,下一秒就突然变脸打她的事。
所以,就表现得有些无措。
付杨实在是忍不下去了,他觉得真是没眼看。
这俩人最后要是能在一起,那真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与恩赐。
他气呼呼地开口说道:“你俩可别在那里瞎处对象了,明摆着就没结果的事,咱最好是别强求啊。俩人的脑子都没在一个频道上,以后怎么交流啊,随身带个频道转换机啊?”
越想越气,付杨走到许慕白身后,照着他原来的伤口处狠狠地锤了他一拳。
“瓷瓷是怕你被她妈妈打破头之后,转过身来拿她撒气,没看见人家都吓得发抖了吗?你居然完全没发现她在害怕,只是为了彻底得到她而开心。你那黏糊糊的血都蹭瓷瓷身上了,还抱呢,也不怕弄脏了人家。”
羽轻瓷和许慕白几乎同时醒悟,两个人好像确实没有在一个频道上。
她的安全感几乎为零,身边的每一个人,都可能让她感受到恐慌。
而他表露情绪时又太过直接,忽略了对方能不能接受。
许慕白将头轻抵在她的肩上,像一只乞求主人不要离开自己的可怜小狗。
“阿瓷,对不起,我总是让你害怕。以后,在你明明很害怕,而我又没能及时感知到的时候,你可以很用力地打我。这样我就知道你害怕了,然后,我,我就不会这样强行地去抱你。”
话虽是这样讲,可付杨明显看到,许慕白加重了手上的力气。
说一套,做一套是吧。
呵。
其实许慕白也不想这样。
哪怕仅仅是想一下,她会因此而离开自己,内心就会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迸发出来,试图永远地留住她。
结果就会弄疼她,变成恶性循环。
他就这样一边自责,一边越抱越紧,直至完全确定她不会离开自己。
“不不不,我不要打你,我害怕打人。如果以后我害怕什么,我就像今天这样主动告诉你。你,你听话,就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