复杂到很多话,都是为了试探对方性情,并不是出于本意。
因此这几次和许慕白的对话,她并不怎么恼怒,反倒有几分欣慰。
可唯一能气到她的人,就是自己的女儿。
她是真的很为她生气。
无论她说什么,女儿都会信。从来不考虑她为什么会那样讲。
“我说是更迭就是更迭了?你自己怎么不去试试呢?说不定那些新人和你一样没什么主见,三言两语就被忽悠了。生存也好,方向也罢,不想靠别人掌控,就要依靠自己去争取。你觉得那些人骗人,等你去到时清原来的位置上,不就可以改变了么?”
“争取是一个漫长且反复的过程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可能你已经废物到听不懂我说的话,但你本可以做些什么的。骗人就骗人吧,谁不是这么过来的?道德底线不需要那么高,你只要知道自己最终要什么就好。”
羽轻瓷并不是完全放下那里的事。
可是她害怕猜忌,害怕背叛,更害怕毫无自主性,被人利用着做事。
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逼迫着,去杀人放火一样。
杀掉所有渴望被尊重,怀揣着希望的人,再放一把火毁灭所有证据。
她做不到。
或许跟着那些人一起骗人,是为了最终的掌控权。
但她不行,她半天也忍不下去。
她没有那么坚韧的心性,根本不是做大事情的人。
那样如履薄冰的生活,实在是太痛苦了。
她再次探出头,对妈妈说道:“我很佩服那样的人,但我真的做不到。我确实是一个很废物的人,废物到无法适应任何陌生的环境。”
沈如霜压抑了许久的怒火,彻底被女儿的退缩点燃。
她拿出手机来给许开风打电话。
语气中是强忍的镇定:“许太太,睡了吗?”
国内现在是半夜,大多都在睡觉,许开风也不例外。
但她敏感地觉察到沈如霜的情绪,似乎有些问题。
于是强打着精神说道:“还没有,今天睡得晚。如霜,我们好久不联系了,你有什么事呀?”
“我们之前不是说好,各自管各自的孩子么。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,你没劝劝他们分开么?”
许开风的心轻颤了一下,立马就不困了。
她迅速甩锅道:“是这样的,我最近,联系不上小白。派出去的人找了他很久,都没有什么消息。如果能联系到他,我一定会好好劝他的。现在确实不是谈感情的时候,对小阿瓷来说太早了。怎么也要晚一些,你说是不是?”
其实许开风是有些狡猾的。
她听得出来,沈如霜的意思,是想让两个人分开。
但她有意转移到了年龄上面来。
只是说现在不能谈,没有说以后不可以啊。
她是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,听沈如霜的话。
但有的时候,说实话,她有点怕她。
而且,沈如霜对她也蛮好的,是个讲义气又靠得住的人。
比她过往的那些朋友都要好,这就让许开风比较纠结。
沈如霜听得出来许开风的狡猾,不过她可以容忍,只要她能按自己说的去做就好。
“我找到许慕白了,他就在我面前,我一会儿把电话给他,你自己跟他说吧。他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,两个人都会废掉的。”
许开风先是慌了一下神,之后又努力地平静下来:“好的呀。这我肯定得好好说他,他总是不跟家里联系。”
不过,沈如霜并没有把电话给许慕白,她走到他面前,打开了扬声器:“我交给他了,你说吧。”
许开风试探地喊了一声:“小白呀。”
“嗯。”
“小阿瓷在你旁边吗?”
“在。”
“她的病好一些了吗?夜里睡得怎么样,还会痛得醒过来吗?”
“每个月注射一次药剂,注射后的几天,反应会大一些。”
“走路呢?可以长时间地下床走动吗?”
“最好不要太久,但是正常走路的话,是可以的。”
在打探完消息后,许开风小声地说道:“如霜找过去了,你们怎么办呀?你舅舅在那附近有些产业,要不先去他那里躲一下?不过,那个,你现在先别去啊,你现在就先假装出去,等沈如霜离开之后,你再带着小阿瓷偷偷跑掉。”
许开风说得又快又急,生怕自己帮不了他们。
羽轻瓷还来不及阻止许太太讲更多的话,就听到妈妈生气地吼了一声:“许开风!你对得起我吗?”
房间里空气瞬间停滞了。
就连付杨这个局外人,大气都不敢出一声。
电话那头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后,传来了三个字:“对不起。”
之后就迅速地断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