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心。
许慕白看向付杨,表现得无辜又淡然:“付杨,你可能不清楚,夫妻之间画眉和梳妆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和废物不废物的,没有什么关系。如果你硬要和废物扯上关系的话,那从古至今所有被爱的人,无论男女,都是废物。”
付杨本就因为羽轻瓷的偏心而感到难过,现在一听许慕白这样讲就更觉得心痛了。
“可你们也不是夫妻啊!沈如霜不会同意你们结婚的。在她眼里,是你用下三滥的招数,诱骗了她的女儿。就算她不认为瓷瓷是小废物,也仍旧讨厌你碰自己的女儿一分一毫。”
说白了,沈如霜并不喜欢看到他们惺惺相惜的场景。
惺惺相惜很容易使人堕落。
因为会加重自身与外界的隔阂。
尤其是针对于羽轻瓷这种心智不是很成熟的女孩儿。
她的细腻心思可以用在除感情之外的一切领域。
可一旦被困在了感情里,那真是别人怎么救也救不出来。
很容易就把那个和自己惺惺相惜的人,当做自己的全部。
对他予取予求,过度依赖。
殊不知,对方可能是个没什么感情的怪物。
只是在假惺惺地对她向下兼容。
这是沈如霜真正担心的事情。
这样的人太过可怕。
沈如霜之前遇到过,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脊背发凉。
她不想自己的女儿也遇到这样的人。
许慕白不想再理会付杨。
但他也确实担心,沈如霜会因为看出阿瓷的头发是他帮她编的,从而迁怒于她。
他小心地对她问道:“要不要重新梳一下?”
他的本意是弄得简单一些,就像她自己梳的一样。
但羽轻瓷不想这样。
即便会被妈妈骂,她也决定了,要维持原样。
因为,她很喜欢这个发型。
她觉得妈妈也会因此多看她几眼。
看她是不是比之前,更精神饱满了一些。
之前妈妈常说她披头散发,看起来老气横秋。
要她跟着姐姐学一学,适当在头发上花一点心思,还说小女孩儿就应该在最好的年纪,多尝试些新的东西。
她很认真地去观摩了姐姐平时怎样打理头发,包括一些缠绕的方式,但是一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,她的手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。
这种又想尝试却又不能尝试的心态,曾经折磨了她许久。
后来还是睡觉解救了她。
她终于说服自己,只要一直睡下去,就没有人在意她的头发,究竟是散下来还是梳上去,更没有人在意她是否有精气神。
床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器物。
可以在厚重浓稠的深夜,承载一个人所有的破碎与不堪。等明天天一亮的时候,整个人又被黏合复原。
周而复始。
但是对羽轻瓷来说,这个周期有些长,她往往会睡很久很久。
因为,在她的世界里,黑夜永远比白昼长。
现实世界昼夜的更替,并不能影响她内心的周期。
可是,他给她编了发,所以,会将她世界里的白昼延长。
让她没有那么轻易地睡下。
妈妈是从昏睡中强势唤醒她的人,他是让她自愿延长那份清醒的人。
或许,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清醒着面对世界的理由。
拥有那些渴望而又不敢触碰的东西。
但内心深处那种不配的心理,又像一支突如其来的麻醉剂,令她毫无征兆地失去知觉,沉溺在黑夜里。
她的性格太过内敛。
永远不会很主动地要求他为她编发。
她不敢向他人表露任何装扮自己的心思。
可能人在比较坚决的时候,那些不坚决的事情就会为其让路。
付杨看自己都说得这样明显了,可她仍旧不打算毁掉精致的编发,索性也就不再打击她。
他端详了她一会儿,淡淡地说道:“不换就不换吧。挺漂亮的,你喜欢就好。”
沈如霜来得比他们预想的要早。
原本他们以为她上午找蔚云翩聊,下午才会过来的。
没想到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,就已经到了治疗中心的大门口。
里面不太容易进来,即便进来了也很难找到她的病房。
许慕白和付杨一起下去接人。
除去刚开始客套了几句,一路上的氛围都是诡异地安静。
其实现场并不仅仅是有他们三个人。
前面有员工带路,后面才是沈如霜。
至于许慕白和付杨,则是跟着沈如霜的后面。
如果仅仅是让员工领着沈如霜进来也不是不行。
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太礼貌,沈如霜毕竟是长辈。
可是他们来了之后,发现这样一直不讲话,似乎也不怎么礼貌。
不过付杨是聪明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