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的天气本就有些凉, 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和冷空气一接触,就更加难以忍住了。
她不得不硬着头皮, 去找外面的公共卫生间。
打开门的瞬间, 原本她是想直接冲出去的。
但是他们两个就站在那里, 她根本冲不出去。
打不打招呼都很尴尬。
真是尴尬他妈妈给尴尬开门,尴尬到家了。
她尬了几秒钟后,小声地说道:“我出去一下。”
付杨和许慕白都没有想到, 她会在这种时候出来。
方才两个人只顾着交谈,都没发现她从床上下来。
付杨紧张地问她:“要去哪里啊?你刚刚没有睡觉吗, 还是被我们吵醒了?”
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, 她有没有听到他们刚才所讲的话。
羽轻瓷是那种心思很细腻的人, 所以她完全懂他真正想要问的是什么。
为了不让彼此难堪, 她真诚地说道:“我睡了一会儿, 刚醒。你们没有吵到我,我听不到外面的声音。”
原本是想只回答这些就离开的。
可是许慕白又开始问她:“这么晚了, 要去哪里?”
在他看来, 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, 是没有必要在深夜出来的。
原本付杨已经被她的回答安抚住了。
可就是许慕白这么一问, 让他忽然觉察到她刚刚可能是在骗他。
或许,他们之间的谈话,她全都听到了。
现在她跟他已经生疏到,不会对他讲实话了。
即便知道他故意让她难受,她也不会因此来找他的麻烦。
好像无论他对她做什么,她都已经不在乎了。
付杨甚至认为,她现在出来就是想要离开这里。
只是担心和他起冲突,然后他不放她走,才故意对他说谎。
是的,一定是这样。
之前在她怀疑自己,给她注射附加药物的时候,就想过换一种治疗方式,再也不来这里治疗了。
或许就像许慕白所说的那样。
她会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,可也仅仅是原谅为止了。
关系不会再恢复如初。
付杨有些难过地说道:“其实你都听到了对吧。”
他急于挑破一些东西,或许是想看看她对自己的态度。
是不是真的那么无所谓。
羽轻瓷连忙解释道:“没有,我没有听到。你不要多想。”
其实她听到又能拿他怎么样呢?
无论他是否告诉她这件事,妈妈明天应该都会过来。
只是她或早或晚知道而已。
付杨盯着她脸上的口罩说道:“你就是听到了。你在我面前,从来不戴口罩的。可你现在戴上了,就表示你知道外面有别的人在。”
他原本想说的是她知道许慕白在外面。
可或许是不想显得许慕白在她心里那么重要,于是故意将“许慕白”这三个字换成了“别的人”。
羽轻瓷也是没有想到去卫生间都会起波折。
她解释道:“我出去的时候,都会戴上口罩的。现在是晚上,我担心会吓到那些突然看到我的人。”
有时候口罩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,也是为了不让别人受到惊吓。
关于羽轻瓷的这番说辞,付杨可以说是根本不相信的。
如果是放在往常,或许他会相信。
但现在明显就是她在逃避他。
许慕白凉凉地补刀道:“我都说过了,让你讲话小声一点,不要影响到她睡觉。可你的情绪似乎总是很容易激动,感觉以后可能会有暴力倾向。”
付杨最讨厌和这种伪君子讲话了。
好像什么坏事都是他做的一样。
可明明自己也是被逼的!
“你以为你的声音就很小吗?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激我,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越讲越激动!你不要总是装得很大度,要不要查一下监控,看看你刚才的表情有多恐怖!完全杜绝她的一切社交,还要装出一副特别支持她的样子,你这种人才有暴力倾向!不,你已经不是倾向了,你本身就是躁郁狂套了一个冷静虚伪的空壳子。”
如果羽轻瓷不是急着去卫生间,或许还能劝一劝,让他们不要再吵了。
可她几乎已经忍到极限了。
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,让她弄脏了衣服和地板,他们两个都有责任!
她用力地推开他们,准备冲出去。
结果没走几步就被捞了回来。
还是被两个人同时……
肚子本来就很难受,被拦了一下更难受了。
许慕白拦住她是因为,他误以为,她真的听信了付杨所说的话。
他并不想给她留下那种不好的印象。
她应该听他解释一下的。
至于付杨拦她,完完全全是想让她留下来,彻底看清楚许慕白究竟是怎样的人。
他赌气一般地对她说道:“你自己看他现在的脸色有多阴沉,他应该从来没有在你面前这样过。他就是为了不让你害怕一直在伪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