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可能是对她有什么误会。她并不是在针对谁,而是觉得,所有未经详细调查,任意贬低他人的傲慢人士,都是不应该存在的。”
容青千笑道:“你这话说得就有点好笑了。为什么只贬低他们,不贬低别人呢?还不是因为这些人不努力。”
付杨凉凉地说道:“坐在车上的人,先一步到达了终点,然后嘲笑走路的人不努力,这似乎不太合理吧。”
容青千不知道付杨到底是怎么了。
竟然讲出这种话。
她有些头疼地说道:“合不合理的重要吗?无法拥有一辆车,难道不是原罪吗?”
付杨颇为认真地说道:“不是。真正的原罪是,那些人本可以拥有一辆车,可是他们的车却被人以巧妙的方式骗走了。骗走后,还要侮辱他们,是因为不努力,才无法拥有一辆车。因此,无法送他们的孩子,去到想要去的地方。”
他讲得十分隐晦,可对容青千来说,却不难听懂。
她震惊地对他问道:“这是你该说的话?我以为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。”
“我自己是很难讲出来的。但如果今天是她在这里的话,应该会讲出更直白的话。”
容青千忍不住调侃道:“我知道你是替她来谈判的。不过,你是被她——同化了吗?”
她原本想说驯化的,只是觉得用词有些不雅。
即便真是如此,恐怕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也不会承认。
付杨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,虽说是早上,可还是阴沉沉的。
“不是同化,是驯化。不过,不是被她。”
容青千不解道:“一个人可以凭空被驯化吗?”
“可以。只要出现不可阻挡的势,所有人都能学会审视自省。蝴蝶效应从来不是空穴来风,不能让她再搅动本该平静的世界了。”
付杨始终都有自己的私心。
他的立场从来都是维护住固有的利己秩序。
因为清醒的人越多,越不利于大面积地收割。
对他来说,哪怕暂时让利,也要及时止损。
至于谁来让,自然是谁吞进去的,谁来让了。
这是他来谈判的目的。
容青千一直都没有看错付杨。
无论他讲得如何冠冕堂皇,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他们并没有任何区别。
她对他试探道:“既然这么害怕受到波及,为什么不让她永远沉睡下去?”
付杨沉声说道:“我并没有很严密地看护她,你们的人若是想要动手也不是没有机会。何必要我下手,担上骂名,授人以柄?”
容青千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:“她背后的势力太过复杂。她妈妈就不怎么好惹,还有许家的人护着。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,她生父的身份一直是个迷。虽然每个人都很想她死,可因为太过忌惮,没人愿意绝自己的后路,来为别人扫清障碍。自私是人的天性,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人,不是么?”
付杨拆穿道:“算了吧,可别在我这里装怯懦了。我们这样的人,怎么会忌惮这些呢?如果真的到了非除掉不可的地步,什么肮脏的手段都能用上。现在之所以没那么做,无非是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。能用谈判得到的效果,没必要凶相毕露。”
“况且,你我都很清楚,她个人是没有任何力量的。令我们真正感到畏惧的,是哪怕她死后,也无法消散的势。清醒者的愤怒和不甘,足以荡平一切腐朽的秩序。有时候,她活着,反而比死去要有用许多。”
容青千问道:“既然清楚这个道理,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对外说她病危?”
付杨回忆起自己那时的动机:“因为我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事,处理起来不是很到位。我以为只要从物理上消灭一个人,她的思想就会逐渐地化成灰烬。原来不是这样的。能够因为思想而凝聚的势,绝不会因为任何事物消散。只有不遗余力地污名化,才能勉强抑制住扩散的趋势。”
作者有话说:
容青千:你更喜欢疯了的她,还是没疯的她?
付杨:我没觉得她疯啊。感觉,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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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4章 一百六十四片白羽
◎谁又愿意醒过来呢?◎
容青千对付杨心中积埋的恐惧, 是可以感同身受的。
否则,她也不会甘愿被差遣着,一次又一次地来见羽轻瓷。
若非触及到了根本利益, 谁又在乎普通人的意见呢。
“像她这种随意地搅动几下, 就能把普通人身上的反叛性给勾出来的人,可真是个不管不顾的疯批。”
因为对这种力量的恐惧, 容青千的话不是特别客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