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沈如霜没有恶意。
只是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。
仿佛自己多年的人生,是一个冗长无趣的笑话。
在缓了许久之后,她才冷静地说道:“小阿瓷未必需要, 我们各自所希望她过的人生。你能不能, 让她自己选?”
沈如霜始终强势地说道:“别的事情都还好说,可这件事没的商量。她怯懦到什么程度, 你还不清楚吗?她的选择无非就是躲起来,一辈子再也不和这个世界接触。你那个心怀鬼胎的儿子,最喜欢看到她这个样子了。都不用他强制性囚禁, 她自己已经配合地自闭了。”
“他们不是那样的关系。小阿瓷不想被人打扰,小白尊重她的意愿, 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。”
她并不想为自己儿子开脱, 只是觉得不能这样曲解小阿瓷。
小阿瓷和小白之间的关系, 和天底下每一对热恋的小情侣一样。
互相爱慕,惺惺相惜。
并不是明知道一方存有匪徒心理,而另一方却意存配合的弱者。
“那种一心只想着逃避的意愿, 到底有什么好尊重的?”
沈如霜无法理解这样的做法。
她也从未尊重过轻瓷的选择,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, 女儿的选择都是错的。
所谓尊重, 不过是放任她错下去。
许开风不擅长吵架, 她从没遇到过像沈如霜这般强硬的人。
她稍显疲惫地说道:“至少她能活得舒服一些。”
小阿瓷可以做她喜欢的事, 但前提是她要先有做事情的欲望。
而不是, 心如死灰地活着。
“她从小到大所受到的创伤,注定她不会过上很舒服的生活。自闭的唯一结局, 就是成为一具死在房子里半年, 都没有人发现的枯骨。”
沈如霜是一个悲观主义者。
她不认为有什么居中调和的方法。
在她看来, 女儿不听她的, 就会堕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许开风心疼地说道:“小阿瓷不会变成那样的,小白会一直陪在她身边。他真的,很喜欢她。”
沈如霜不为所动地说道:“是吗?可是,我看轻瓷好像并没有很喜欢他。她现在愿意待在那里,不过是因为他给她提供了可以喘息的空间。换言之,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,只要能收留她,她愿意做任何的妥协。”
许开风这次是真的觉得沈如霜说话过分了。
她怎么说自己儿子都没有关系。
毕竟,她教的也不算太好。
可是这样讲小阿瓷,就很让她无法忍受。
“她是有自己主见的,你不能那么想她。你是她妈妈,这样侮辱人的想法,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。”
沈如霜并不觉得承认弱小和依附是一种侮辱。
反而是一种深刻的自我剖析。
她不过是剖析了一下女儿内心深处的东西。
“你不信的话,就让许慕白试着跟她聊聊,劝她不要像个废人一样,待在家里。你看看她是什么反应,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了。说真的,她没那么喜欢他。等什么时候,她会为了他走出来,那才是真正的爱。否则,不过是偏安一隅的怯懦。”
许开风并不认为小阿瓷,是像沈如霜所讲的那样,因为小白可以接纳她的生活习惯,才会安心地待在他身边。
可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。
况且,她觉得女孩子多爱自己一些也没什么。
小阿瓷并不一定要很喜欢小白,只要和他相处起来舒服就好。
“无论她是因为爱还是怯懦,选择和小白在一起,这都不是很重要。我只知道她原本在那里待的很开心。如果不是你硬把她拉进这场漩涡中,她现在应该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午觉。你总说要她变得坚强一些,来抵抗不可预知的磨难,可许多磨难都是你强加给她的。”
“我说了,这是必要的训练。她从小我就这样对她,如果不是你和许慕白的出现,她早就已经适应了。也不至于误以为自己有了栖息的地方,自我放纵后变得愈加懦弱,来遭这二茬罪。”
“婚事如果你不同意的话,可以先暂时放缓。可是,你能不能别总顶着训练她的名义,让那些舆论伤害她?”
“舆论之所以能伤害到她,还不是因为她太把舆论当回事儿了。真真假假有那么重要么?她越在意什么,就越容易被其所伤。这世界上不平的冤屈多得是,若每次被人诬陷都要死要活的,那能成什么大气候。”
沈如霜的话也不能说是冷血。
只是理智到极点,让人有种心寒的感觉。
许开风对她劝解道:“你首先要确保她活着,然后才能想今后的事情。”
“你放心,轻瓷从来没被人喜欢过,现在有你儿子的喜欢吊着她的命,她暂时还舍不得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