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想和风乙渐共享信息,无非是,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
虽说大家都不是什么正经修行的人,但最基本的良知还是有的。
启只业把点好的烟轻放在烟灰缸上,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:“那个人吧,这儿有点毛病。好好的庭院不住,偏偏要住地下。”
周围的人纷纷笑道:“有钱人嘛,难免有些特殊的癖好,咱们谁没遇到过几个。我还遇到过只喜欢睡在床下面的人呢。”
启只业摆了摆手:“那不一样。他住的那个地方,我下去后都觉得阴风阵阵。满屋子的仪器,供养着一个死人。”
坐在启只业对面的今兰境突然出声道:“我几天前也去过类似的地方,咱们去的不会是同一个吧。”
启只业开始跟今兰境对细节:“那个男人是不是,一见你就拉着你说,‘她没做错过任何事,没有伤害过任何人……’”
今兰境一拍桌子接了后半句:“不该就这么死的。”
启只业夹着烟吸了一口,又缓缓地吐了出去:“唉,是那家。”
确认遇到了相同的人后,今兰境闷头喝了口酒,默了一会儿说道:“其实吧,你说这人要真是从来不做错事,从来不伤害人,那这一生得活得多委屈啊。”
启只业叹息道:“是啊。地球上的能量场本就复杂,半点杂质都没有的人容易被吞噬,大奸大恶反而不受影响。从古至今,人不都是这么五毒俱全的活着嘛。”
今兰境回想着关于那个女孩儿的身份信息:“我掐算着确实是一生无瑕,也算是百年难有的命格了,可惜就是到时候了。”
启只业越想越觉得心痛:“一生无瑕的那是神仙,上边打定主意要收的人,咱们下边想留也留不住。”
这两个人的谈话,让桌上的讨论氛围变得异常低沉。
他们这些人大多都看惯了生死,也知道各有各的命。
可还是会为之惋惜。
望北舒为了调节气氛,对启只业追问道:“那后来,你有对那个怪人进行劝解吗?”
启只业放下了手中的烟:“怎么没有啊。我看那一屋子的现代仪器,觉得这年轻人也是个相信科学的。我就劝他节哀顺变。”
今兰境接过话来说道:“他不信吧。”
不然也不会在找过启只业后,又锲而不舍地来找他了。
启只业摆了摆手:“不仅不信,还跟我上了堂课。他说这是在极低的温度下造成的假死的状态。非说等未来医疗技术发达了,已经停止心跳的人就会醒过来。现在找我过来,是想求我加速这个进程。你说这人真死假死,我还能看不出来么,我一个搞邪术的都觉得邪门。”
望北舒也觉得这人有些可怜:“大概是哪个好心的医生,给了他一点虚无的希望吧。他可能是走投无路了,所以什么都愿意试。”
今兰境想了想道:“我见过那个女孩儿,躺在仪器里就像是睡着了。我知道这种时候,说实话没多大用。然后就本着科学的态度,让他不要着急,慢慢来,会等到醒来的那一天的。”
坐在角落里,始终都没有说话的夏二季弱弱地开口道:“你们说的那个,我,我也遇到过。但我,说了实话。”
众人看向夏二季,他的脸上带了几块淤青。
“你怎么说的?”
“我,我就说,人应该是,没,没得救了。人死不能复生,劝他做一场正常的法事,入土为安。”
启只业觉得夏二季跟自己说得也差不多啊。
一个让节哀顺变,一个让入土为安。
怎么自己没挨打?
望北舒试探地问道:“二季啊,你应该不只说了这些吧。”
夏二季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:“我说这又不是那种,人短期内被吓离魂了,靠着高人把三魂七魄召回来的事。这就是命数到了别逆天而行。”
今兰境觉得说这些也不至于挨打啊。
除非是完全把人的希望给夺走了。
他对夏二季追问道:“还说了啥?”
夏二季谨慎地看了看四周:“那个,我要是说了,你们,别打我啊。”
启只业把烟熄灭:“咱们好歹都是修行之人,不干那种鲁莽之事。”
桌上的人纷纷附和:“是啊,你说来听听呗。”
夏二季扭捏道:“我就跟他很坦白地说,别总找些歪门邪道的人。我们这种遇到小病小灾什么的,倘若老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这我们还能有所化解。”
“可是像什么起死回生,逆天改命这种事,基本上都是邪术。正经的高人,从来不接这种事,所以他根本找不到能救她的人。也就只有我这种一知半解的人,凑热闹一样地过来看一看。”
“而且,我还跟他说,像他找的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吧,就真是不好使。不如趁早放弃,别抱希望了。我算着那个女孩儿不是自杀,应该是被环境所伤,已经超出最大承载力的那种。不过,好在死前遇到了很多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,走得不算太孤单。也算是,上天对她的怜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