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偏这堵墙没有给她任何回应。
在额头撞到他后背上的时候, 她恍然间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漱。
嘴角说不定还会有睡觉时流的口水。
她十分在意这些会给他留下坏印象的细节。
羽轻瓷蓦地松开了他,嗖地一下跑去了洗手间。
对许慕白来说,这种从背后禁锢住他的动作, 有些像阻止他打架时才会有的姿势。
可她就像羽毛一样又轻又软,如果不是他站着一动不动, 她根本阻止不了什么。
直到, 她突然松开他跑走。
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, 被她短暂地抱了一下。
可是, 为什么要跑开呢?
许慕白在她身后跟了过去。
然后就看到她在如常地洗漱, 并没有要对他讲话的意思。
她不会以为一个简短的抱抱,就能哄好他吧?
他像是找存在感一样地, 站在了她的旁边, 陪她一起洗漱。
羽轻瓷正低头洗着脸, 她在自己脸上涂了好多的泡沫, 然后始终都没有冲下去。
因为在等他从自己身边离开。
虽说她在他面前几乎,已经不戴口罩了,他也替她洗过好多次脸,甚至也有过更亲密的行为。
可是,她还是不想被他看到,泡沫被冲刷下去后,自己脸的样子。
不过,他好像全然没有意会到自己的意思。
她见他洗漱完后,就一直站在旁边等她。
救命。
她的腰已经弯得很累了,再这样下去的话,可能会直不起来。
因为偷偷看他的缘故,她的眼睛里流进了泡沫。
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下,她不得不打开了水龙头,急速地冲洗着自己的眼睛。
一边冲洗,一边哭。
为什么她是这副样子?
都没有办法在他面前,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洗脸。
越想就越难受。
将泡沫冲洗干净之后,她低垂着头要去找毛巾。
许慕白忽地将温热的毛巾递到了她手边。
她接过来,将脸蒙在里面。
不过并不敢弄太久,只能匆匆擦了眼泪。
然后就小心地放了回去。
他轻轻捧起她的脸,抚摸着她的眼尾:“泡沫是不是进眼睛里面了?”
她轻点了一下头。
许慕白小声地说道:“我刚刚看到你洗得那样急,就猜到应该是这样的。”
她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难堪,所以就想推开他再和他讲话。
哪料他并不给她机会,仍旧这样捧着她的脸,仔细地端详着。
她听他语气诚恳地说道:“阿瓷,我不是一点感知力都没有的人,我真的有在一点一点地变好。所以,你别害怕我,也别不要我。”
直到他对她吐露心声,她才意识到方才他说的那些话,并不是随便讲讲的。
他应该是想让她知道,他是可以通过一些观察,来了解她发生了什么事,以及会需要什么。
其实有些心疼他。
因为他只观察到了泡沫进到眼睛里,却从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,更没有觉察到她偷偷哭过。
但他还是把这样微小的进步,认真地告诉她。
傻瓜。
其实她并不在意他有没有感知力。
因为,他所给她的陪伴和照顾,并不比那些正常人少。
他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。
她刚刚忍回去的泪水,又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。
他一下子慌了神,紧张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。
然后小心地对她问道:“为什么哭?”
是害怕我吗?
她小声地说道:“泡沫没有洗干净,眼睛有些疼。”
他忽地松开了手:“那快点再冲洗一下。”
“嗯。”
终于挣脱了他的掌心,她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。
在一捧接一捧水的掩饰下,她将眼泪尽数冲走。
不能再哭了。
她不可以再在他面前哭了。
从洗手间出来后,她小心地对他解释道:“我是有向一些医生问询过你的病情,但不是因为害怕你,或者把你丢给别人。”
他忍着心里的难过,对她轻声问道:“那是,因为什么?”
“我很担心你。”
说完又觉得自己表述得不够明确,她忍住害羞和自卑的情绪,对他小声地说道:“不是担心你做坏事,或者是伤害我,而是,担心你的身体。”
在他看向她的目光中,好像有细微的火苗在闪动。
他对她确认道:“是在意的意思吗?”
“嗯。”
许慕白忽地将她揽进了怀里。
事发突然,她的手没地方放,只好轻搭在他的腰上。
不过只搭了一下,就落了下来。
她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火,也担心他会误会,所以就又开始解释道:“就像,小橘子病了,我也会带它去医院。”
他有些孩子气地对她问道:“那是我重要,还是它重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