强行地制止或者指出, 反而会让她感到难堪。
以前他体会不到这些。
只知道专注而急切地,表达着自己的想法。
从没有深入地考虑过,自己所表达出来的东西, 是否能真正地安慰到她。
他要做的,是让她逐渐习惯, 自己的存在。
最好是能把他当成一件物品。
不用在意物品的看法, 只需要安心地索取。
比如她的枕头, 她的被子,她的床……
她习惯从这些东西上索取温暖,疲惫时最先想到的也是睡觉。
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成为, 可以容纳她睡觉的舒适容器。
服务生把餐摆好之后,就离开了。
许慕白并没有提出让她摘下口罩。
他只是像在家里那样, 自然地给她夹着东西吃。
“我在家里也做过这个, 你尝尝看是这里的好吃, 还是我做的好吃。”
她道完谢后, 急忙摘下了口罩, 埋头吃着他夹给她的东西。
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。
羽轻瓷吃完之后,认真地说道:“都好吃。”
“不行, 必须要选一个。”
她忐忑地想, 为什么要为难她这只小猫咪?
“你, 你做的好吃。”
“嗯。以后我多做给你吃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不用谢。”
他之前虽然也会讲一些礼貌用语。
但就只是很机械地讲。
没有任何感觉。
可或许是听她说多了的原因。
他每次说的时候, 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她的语气和神情。
有时候是羞羞答答,有时候是带着些许的胆怯,但更多时候是一种,说完就想逃的急切。
仿佛“谢谢”这个词,是每一句话最末尾的那个句号。
说完就可以结束对话。
可他并不想和她结束得这样早。
“你说妈妈最介意的,是欺瞒。”
她陡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。
“嗯。”
他没有直接提醒她可以继续吃,只是继续往她那里夹着东西。
“你再尝尝这个,觉得好吃的话,回去我做给你吃。”
“哦,好。”
匆忙吃下去之后,她小心地对他说:“虽然很好吃,但感觉做起来会比较麻烦。光是熬糖浆应该要熬制好久,还是不要做了。”
“不麻烦。”
她有一种他带她出来,是为了试吃猫粮的感觉。
不过无论他怎么对待自己,她现在已经不是很介意了。
说不定哪天自己羸弱的灵魂,会支撑不住破败的躯壳。
在某个深夜,突然离世。
死到临头,竟然看开了。
所以,他想要把她当什么,就当什么吧。
只是有关于许太太的事情,她还想对他嘱咐两句。
希望他可以让她省点心。
羽轻瓷对许慕白说道:“可能这样的话,我不应该讲。但是,如果是为了许太太好,请你不要当许先生的说客。”
许慕白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。
他跟她讲父母之间的事情,也是为了方便说他和她的事。
不过既然她这样说了,他很想知道她是怎样想的。
所以,就对她问道: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当时她在天台上,应该不只是找个地方哭那样简单。”
“她被这件事折磨得很痛苦,或许和许先生分居是解脱。可能你觉得许太太是许先生眼中唯一的小白狐,有一种宿命的感觉。但是,对于许太太来说,她会觉得恐慌,甚至怀疑自己。”
许慕白的心突然被人猛揪了一下。
“你是说,妈妈害怕爸爸吗?”
那你,以后会不会害怕我……
她摇了摇头:“不是害怕许先生。许太太的这种恐慌,来源于未来。她不知道许先生会不会遇到下一只小狐狸。万一遇上红色的小狐狸怎么办?或者,也有可能再遇上一只小兔子。”
许慕白小心地说道:“我,我没听太懂。”
“嗯……简单来讲,就是这种看似很宿命的东西,其实很可怕。许太太不相信她会是唯一的个例。如果许先生仅仅是因为她和周围的圆柱体不一样,就非她不可的话,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。”
“因为,今后要是再遇到,其他更可爱的狐狸,或者更有趣的动物,许先生也会像对待她那样,对待别人。”
许慕白紧张地说道:“不会。”
其实他不知道爸爸会不会,但至少他不会。
而且,他很害怕,她会这样想他。
她默了一会儿道:“许先生应该也是这样对许太太说的。可是,她不知道他究竟喜欢她什么,他对她的喜欢只是源于自身的视觉效果,而并非她身上的某种特质。”
“可许太太不是这样。许太太喜欢许先生应该有好多的理由,她可能遇到过很多比许先生还要优秀的人,但他依旧能超越众人,成为她世界里的无可替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