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与萧家提了合作的意向,接下来他们作何决定,未尝可知,但不管如何,我们都不能逗留。”
谁知道萧如意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,要杀要剐,他根本没有反抗余地。
两人沿着来时的路,小心翼翼出了萧家。
萧如意吃到半晌,没等到燕珏,便叫人去找。
小厮折返回禀,道没看到燕五郎的身影,萧如意便知被他骗了。
“倒是个聪明的。”
之后回京,两人便装作夫妻,坐过驴车,也乘过小舟,晃晃悠悠到了渡口,天正好飘起雨丝。
“记得我接你,就在这儿。”
燕珏的伤已经大好,只是愈合后伤口会发痒,他握着苏弗的手,指向岸边那棵柳树。
“我就站在那儿,一眼认出你来。”
苏弗想起那日他的眼神,不禁打了个哆嗦:“我那时是不敢看五哥的。”
“如今呢?”
燕珏拉住她,不让走。
“如今敢了,五哥是好人。”
想起在江宁的事,苏弗忍不住福了一礼,“还未同五哥道谢,五哥为我出气,为我妥善处理了母亲的事,我感激不尽。”
苏光济的算盘打空了,既毁了和孔盼的情分,又没攀附巴结上燕家,如今在江宁,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权势真是个好东西,她和母亲隐忍了十几年,抑郁不得抒发,而燕珏只不过是短短数日,便轻而易举了结了麻烦。
苏弗几乎能猜到父亲气急败坏,恼羞成怒的模样,或许会摔烂屋里的东西,借机发疯发癫,或许会嚎啕大叫,喊着竖子欺我。
但不管如何,苏弗都觉得解气极了。
“如果母亲能看到,该有多好。”
她站在他面前,燕珏接过仆从送来的伞,撑开,微微低头看向她。
“高兴了?”
“嗯,我高兴。”
燕珏心里有种异样的滋味,满足,虚荣,但又令他极为欢喜,尤其看她因自己而变得发光发亮,他就觉得欢欣鼓舞。
恨不能替她做更多。
对,就是这种心思。
她高兴,他就高兴。
“那你该不该好好谢我?”他擎着伞,往前倾身。
苏弗被他的身影罩在下面,脑袋偏开,脸有些热:“谢谢五哥。”
“苏弗,我想娶你。”
话音刚落,苏弗的眼睛睁大,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。
“做我燕五郎的妻子,好不好。”
他的大掌宽厚有力,覆在她纤薄的后背,苏弗贴在他胸膛上,能感受到他说这话时,怦怦狂乱的心跳声。
燕珏忽然低头,亲在她左颊上。
炽热的眸光如火,毫不避讳地望着她,微微一晃:“你倒是回我句话,答不答应。”
苏弗心乱如麻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准确来说,她根本没想过要嫁给燕珏,能嫁给他。
婚事本就该水到渠成,安安稳稳才对,她入京前,曹嬷嬷和香薇也是这么讲的,母亲临终前,不也是这般期望的吗?
若真如此,燕珏并非良人。
苏弗犹豫着,抬起头来:“五哥,为什么是我?”
“哪有为什么?”
燕珏被她气笑,伸手揽着她的腰身箍向自己,“不是说了,我喜欢你,想娶你吗。”
他总是这般吊儿郎当,却又郑重其事。
回去卫平侯府,燕珏和苏弗先去同夫人请过安,继而苏弗回芙蓉馆,燕珏留下将此行的波折讲与李氏听。
李氏攥着扶手,听他讲完所有后,叹了声。
“怕是要乱了。”
“父亲最近可有来信?”
李氏摇头:“许久不曾,且你大哥也是如此。”
燕珏嗯了声,眉心紧锁:“明日我着人前去查探,娘放心。”
“水渠暗道,你别大意。”
“儿子知道。”
秋日下雨后,一日凉过一日。
曹嬷嬷愈发唠叨,拉着苏弗的手热泪盈眶,一面感慨陶姜的可怜不易,一面欣慰姑娘为夫人出了恶气。
香薇跟着点头:“想当初咱们在苏家,镇日受那孔娘子的窝囊气,却没想到有朝一日,竟能天翻地覆。
谁不说她孔娘子宽仁大度,仁义良善,做惯了假惺惺的姿态,今日也算是得了报应,不冤枉,那本就是她的真面目。”
香薇知道的少,可这么多年亲眼所见,又加之曹嬷嬷的耳旁风,她多少明白夫人在苏家的处境艰难。
其实夫人是很好的人,可惜嫁错了夫郎,下辈子全毁了。
苏弗抄完经书,供奉在小案上。
院里青润润的,屋檐仿佛淌着桐油。
曹嬷嬷往外探头,忽然脚步匆忙走过去,从内一把合上窗子。
苏弗瞥见缝隙里的人,一愣,曹嬷嬷拉着她走到内间。
“那燕五郎不怀好意,姑娘你离他远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