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底下的男人,便是父亲也不例外,不也有通房丫头?
虽说他根本没想这些,但苏弗拒之千里的态度,明摆着是有意回绝自己,且为了些还未有的东西,便同自己划清界限,这难道不可笑吗?
“五哥,你根本就做不到。”
回府后,李氏才放心,拉着她问起在褚家的事,苏弗便将与何氏及褚嘉平的对话一五一十告知李氏。
“夫人,我好了,也想通了,不会为着这件事过分伤怀,人总要往前看,我也不能总陷在坭坑里不往上爬。”
“你想明白最好。”
李氏看见楹窗外的身影晃过,便知是燕珏在偷听,也不挑破,只是与苏弗劝慰。
“褚九郎是好,但总有更好的等在前头,我这些日子着人询了几家,门第都比褚家高,你放心,日后准叫他们褚家悔断肠子。”
李氏动作极快,翌日便让贺嬷嬷拿了几卷画过去。
苏弗展开,吃了一惊。
眼前的三幅画,画了三个小郎君,个个眉清目秀,丰神俊朗,右侧则带有标注,介绍各自的身份,齿序。
曹嬷嬷见状,大喜:“姑娘,这个就很好,浓眉大眼,面相上看,是个仁义慈善的,好相与。”
香薇凑过去,指着另外一幅:“这个李公子也好,精通琴棋书画,又在弘文馆做事,看起来斯斯文文,咱们姑娘喜静,两人瞧着很相配。”
曹嬷嬷便扫了眼,眉开眼笑:“是是,很好,都不错。”
她们看的起劲,苏弗却有种敷衍了事的感觉。
约莫刚与褚嘉平退婚,她一时转不过来,便对这几张画都没甚兴趣。
因上回游湖出事,湖面的几艘小舟便一直空着。
燕思雨邀她去摘荷花,苏弗想了想,便带上帷帽出门,日头实在毒辣,垂落的帽纱也挡不住炽热。
只她们两人,一来是方便,二来也有些私房话要说。
燕思雨把桨板放到船尾,双手叠在脑后躺下,微风拂面,她小麦色的脸从纱幔中一点点露出。
苏弗弯腰,替她拉高些重新挡住。
燕思雨歪头笑道:“我喜欢晒着,舒服。”
拍拍手臂边,“五妹妹,你躺我身边。”
苏弗莞尔:“会压坏你的。”
“不会,你过来。”她拉住苏弗的手臂,将人拖到自己身边躺下,两个小娘子紧紧挨着,面朝上望着湛蓝的天空。
偶尔有荷叶掠过视线,淡淡的荷花香气飘来,芦苇丛中传出虫叫,岸边的柳树上,蝉鸣阵阵,隔着极远的距离传到耳中,聒噪单调。
“五妹妹,我问你个事情,你如实答我。”
苏弗侧眸:“好。”
“你喜欢我哥吗?”
苏弗僵住,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,燕思雨撑着手臂侧躺起来,看洁白帽纱下她白净的小脸,“燕珏,我哥,你喜欢他吗?”
“哪种喜欢?”
“女子对男子的喜欢。”
“你为什么这么问?”苏弗想起来,被燕思雨摁着肩膀箍住。
“你先回答我。”
“不喜欢。”
苏弗看不懂燕思雨的表情,就像她明明知道,却又有种惋惜。
“我娘把我哥打了一顿。”
“什么时候?”苏弗吃了一惊,却是没听下人提起。
“前两日,拿戒尺抽的,我哥是个犟种,也不知低头认错,隔着衣裳,都能看出后背流血。”燕思雨叹了口气,歪头看她,“你知道他为何挨打?”
苏弗掐了下手心,没有说话。
“他跟娘犯浑,为了你。”
半夜打了个雷,香薇和曹嬷嬷起来关窗子。
苏弗便再也睡不着了。
她想不明白,便反复去琢磨,可越琢磨脑筋越清醒,后来便闭上眼睛强行去睡觉,仍旧无济于事。
她便悄悄趿鞋下床,点了盏灯,坐在案前翻书。
再睁眼时,天便亮了。
去给侯夫人请安,半道看见燕珏,他走的慢,背影略显僵硬,许是觉察到脚步声,他停下来,缓缓回头。
看到苏弗,眼神冷了三分,随即又缓缓别过头去。
看得出,他是被打的厉害,不然早就阔步走了。
苏弗跟在他身后,始终保持着三五丈距离。
快到正院时,那人忽然停下来,苏弗便也跟着停住。
“我要是能呢?”
突如其来的一句话,令苏弗没反应过来。
而后燕珏便重新抬脚前行,竹子在耳边窸窸窣窣,她看着消失在月门处的人影,怀疑是自己听错了。
去了才知,今日李家娘子登门拜访,身边跟了个身形高挑的郎君。
苏弗一眼认出来,正是夫人拿给自己画卷中的一位。
李家小郎君在弘文馆修书,其父在大理寺任职,祖上有荫封,虽不盛但好歹是优渥之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