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弗捂脸。
“那时我就知道,我一定要娶她。”
“我做了很多错事,但唯一不后悔的,便是开口说喜欢那句,有些事一旦开了头,便再没休止。
苏弗,你相信命吗?”
他的手指穿过她的五指,牢牢握住。
“你走后,我去庙里算了一卦,那老和尚说我印堂发亮,眼眸多情,这辈子都是个后宅不宁的主儿。”
苏弗抬头,看他拎唇。
“我本来想给他把庙砸了,后来想了想,就又给他添了点香油钱,他就又说了几嘴,道我看似多情,实则专情,只要精诚所至,便一定会金石为开。
你看,我找到你了,他说的真灵。”
苏弗忍不住驳他:“他是被你收买了,根本就不算的。”
“所以你也觉得他说的不对,是不是?我的后宅一定安宁,我一定是个特别疼娘子的人,是不是?”
苏弗便知又落进他的陷阱。
燕思雨闻讯而来,进门便抱着苏弗狠狠哭了场。
“五妹妹,你去哪了,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。”
听得燕珏连翻白眼。
宫内也得了消息,如此,苏弗便在燕珏和燕思雨的陪同下,进宫面见了皇后。
家宴一般,她还是坐在燕思雨身边,像以前一样温顺,说着得体的话,不露情绪。
李华芝知道燕珏的性子,故而将发间金钗拔了下来,亲自给苏弗戴上。
她亦喜欢苏弗,若非当年局势不稳,燕珏恐早已娶到她做娘子,可惜,兜兜转转三年多,两人也平白错过了三年。
她与苏弗问了诸多往事,知晓她在金陵过的很好,便也放下心来,挥挥手,燕思雨上前,和苏弗分别坐在李氏身侧。
“四娘自己住在公主府,甚是孤单,你也知道,她最喜欢你了,不若这些日子你去公主府陪她,省的她再闯出些乱子来。”
话虽这么说,屋里人俱知是为了什么,无非是想在苏弗嫁给燕珏前,着人看护着。芙蓉馆遭袭,怕是不能再去,何况当年萧如意在侯府住过一段时日,对府内布局了解甚多,再行刺杀也未尝没有可能。
燕珏认准的人,断断不能再出差池。
公主府中,建了一座偌大的道观,苏弗过去时,里头正在烧香打蘸,弄得烟雾缭绕。
苏弗看见个身形瘦削的男人,着蓝白色道袍,侧面看起来眉眼清秀气度矜贵,似乎注意到有人来,他转过身,露出一张玉面俊脸。
之所以这么说,是因为此人眸光着实温润,且有种处变不惊的气质。
燕思雨的脸通红,手指绞着帕子低下头。
苏弗立时明白,同时惊讶起来,将人拉到一旁:“四姐姐,他是谁?”
“你看出来了?”燕思雨小声说道,难得的温柔颜色。
“他是罪臣出身,爹娘都死了,然后他便出家做了道士,我碰巧见了一面,就有点喜欢他,于是央求哥哥把他带回来,就在我府里烧香,这样我也能看着。”
从前总说不嫁人的燕思雨,如今竟对一个道士动了心思,苏弗很意外,但看那男子的神情,举止,便又觉得情理之中。
那人虽落魄,可眉眼间与生俱来的修养尽在,但看他冷冷注视,便知燕思雨是一厢情愿,苏弗不好戳破,只听着燕思雨在旁不断诉说此人的好,独特,像是永远都说不完。
情,一旦沾上,便叫人蒙了心智。
“五妹妹,不,我哥不让我叫你五妹妹了,我叫你阿弗。”燕思雨坐在榻对面,歪着头问,“哥哥把你们婚帖几乎送遍了官宦子弟,睿王府也有,之前在马球场遇到的那群娘子,也都有,他是真的喜欢你,在意你,想给你立威。
先前他是不对,可他那会儿为着侯府存亡,不得不应下萧如意的主意,你原谅他,好不好?”
苏弗抿了口茶,点头:“我原谅他。”
燕思雨眼睛一亮,当即便转了话题。
其实苏弗原谅与否,真的重要吗?就像这场大婚,虽风光,可燕珏在意她是同意还是拒绝吗?
他把自认为的好强加在她身上,恨不能向天下证明,他燕五郎是有多么的专情,多么的伟大。
她要的是这些吗?
不可否认,苏弗也有虚荣心。
在得知他为自己轰轰烈烈去发邀帖时,在为自己去跟那些旧人明证时,她心里难以遏制的波动了。
他找了自己多年,更不在乎她和韩丘瑾有个孩子。
这种喜欢,令她欢喜,也令她忐忑。
她不愿轻易接受,如同当年信了他的话,在山上等来他和旁人成婚的消息。
但她又在松懈的边缘,不断放松警惕。
她厌恶这样的自己。
燕珏晚上过来,给她带了一柄白玉团扇,扇面绣着一对小老虎,栩栩如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