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，等白思菡匆匆赶来的时候，沈氏已经在祠堂跪得有些疲软了。
她自回府以后就不肯好好的跪着，所以特意找了两个仆妇按着她，头落地，手臂高抬，这样的姿势没几人能受得了，因此她叫苦不迭。
可惜，在场之人没一个给她求情，她之前可是存了心思要让整个白家都覆灭的。
这种人如何保她？
白思菡进门就看到势头不对，白相铁青着脸站在最前方，负手而立，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冷飕飕的阴恻之风，而白老夫人向来不问家事的，此刻也请了过来，站在一旁不说话。
大夫人林氏看到她进来的时候，将对沈氏的气都转移到她头上，狠狠的剜了她一眼。
于是白思菡立刻跪下，对着白相就声泪俱下的说道。
“还请祖父手下留情，母亲她只是一时糊涂。”
“一时糊涂？你知道她这些日子在外面做什么吗？你知道她见了些什么人吗？你知道她今日在御前是如何胡言乱语要踩死白家的吗？糊涂？如此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能抵消她的罪孽？”
白大郎早就忍不住了，于是率先开口就痛斥道。
虽说白思菡和此事没什么关系，但是沈氏今天一定是要重罚的，谁求情都没用。
沈氏听到女儿的声音，立刻就挣扎起来。
她如今是破罐子破摔，也不怕白家的人所谓的事后报复了，唯独放心不下白思菡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白思菡能在白家站稳脚跟，从而嫁入高门罢了。
若说还有，那就是不甘心。
不甘心白善为也是她们三房所出，却在相府如此吃得开。
一个没名没分的野孩子，竟然比她的嫡亲女儿还要重要，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。
于是挣扎着吐了嘴里的布，就开始骂骂咧咧的说道。
“呸，一家子的污糟货。为老的不公允，下面的手足妯娌又处处瞧不上我们，如今捧着一个小贱种在这里演什么手足情深的戏码？也不怕老天爷将雷劈死你们。”
她是存了死意了，因此鼓着一口气把往日所有的怨愤都说了出来。
“做父亲的亲手断了儿子的前程，做嫡母的表面慈爱内心如蛇蝎一般，巴不得踩死我们三房就是。还有你，林氏，总是仗着大房长嫂的身份来压迫我们，在你心里白思若是白家的尊贵姑娘，我们思菡呢，就只配在她面前服低做小一辈子？”
随即眼神看向了无辜的白思若，恶狠狠的说道。
“跟人私奔的小贱人，白家上下竟然还会为你求情和遮掩，还白得康王府这么好的亲事，我的菡儿哪里不如你？只能在琼州配些乡村野夫的，凭什么！凭什么！”
沈氏疯魔了，逮谁就骂谁。
凤锦瑶蹙眉看着她如此模样，内心不由得叹一口气。
有的人就是如此，总觉得全世界都欠了她，一定要所有的顺丰顺水，康庄大道都铺在她眼前，才能勉强如意。
可等真的走上那平步青云的路，只怕又有别的想法了。
贪念是无法被根除的，而人一旦被贪念所控制，就再也醒悟不过来了。
沈氏就是如此。
林氏被她这一通骂的，气不打一出来，倒是白相和白善为都淡定的很，看着她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。
不得不说，这一点上，二人果然很像。
到底是有血缘之人，白善为虽然还年轻，但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白家的支撑，凭的就是他出色的能力和不动如山的情绪控制。
第466章 哑药
“你说完了吗？”
白相等她停下来以后才淡淡的开口问道。
沈氏不怕那么些吃人的眼神，却对白相这淡漠的口气充满了警惕，那意思仿佛在说，说完的话就可以被了结了。
想到这种结局，她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，可话到这个份上，想让她再收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。
于是心一横，干脆继续骂道。
“说完，白家这点破事一下子能说得完？别以为堵了我的嘴外头人就不知道你们的这些事情，哼，天网恢恢，你今日就是把我给杀了，白家照样会跟着遭殃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在陛下面前失了宠，到时候我等着看你们一个二个的下大狱！”
话说到这里，连白思菡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让母亲免于责难。
她甚至觉得母亲是失心疯了，白家遭殃，难道他们就能脱得了干系？
若是跟着一起覆灭，她这争来争去的又是为了什么呢？
沈氏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说到最后是在说什么了，只图一时嘴快，就喜欢挑疼处戳。
林氏看着她这愈发疯魔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。
“疯了疯了，你这疯妇是打量着想拉全家都下水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