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支支吾吾:“我没,没什么事。”
“别紧张。你坐。”
曾克华不坐:“徐总,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。”
徐今磕笔,抬眸看来:“你最近跟时暮桠关系怎么样?我听说她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?”
曾克华沉默。
徐今打着感情牌:“其实,时暮桠也挺可怜的。被母亲抛弃,父亲又不待见她。想来这些年在外面一定没少吃苦。如果她做错了一些事情,你一定不要跟她计较,要试着多去理解体谅她。现在,你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,一定要多劝劝她,千万别让她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情。”
曾克华似懂非懂。
“吱吱…”
桌上电话响起,徐今挥手示意让他出去,这边接通。祁域笙焦急的声音传来:“安姐,灿哥,灿哥。”
“阿灿怎么了?”
祁域笙情绪激动,抽抽嗒嗒,根本说不清楚什么事情。坐在旁边捂着鲜血直流腹部的徐仰灿伸手把手机夺过来,声音虚弱:“我没事。”
徐今面露焦急:“你们在哪里?”
徐仰灿抬眸展望了下四周,看了一眼被吓得六神无主的祁域笙,厌烦地抬起一脚踹在周舟的脚上:“这是哪?”
周舟小声说了一个地名。他转告徐今,让她别担心,还吐槽了祁域笙几句。
徐今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?
徐仰灿知道瞒不住了,把事情简明扼要地告知,怕她过于担心,风淡云起的口吻:“姐,我没受多大的伤。再说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。你别火急火燎的。”
徐今不信他的话,让他把电话给祁域笙。
徐仰灿把电话丢还给祁域笙,整个人靠在身后的墙壁上,晕晕沉沉的,感觉到天好像离他越来越近。他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,已经听不清祁域笙在说些什么。渐渐的,他觉得自己的身子愈来愈漂浮,悬在半空中似的。
献血浸满了他的衣衫,润湿了裤子,一双手上全是刺目的鲜红色。半个小时前还生龙活虎的脸庞,好似被阳光一点一点的蚕食掉了血色,变成了一张近乎于透明的纸。
徐仰灿伸手想要去抓祁域笙的肩膀,一次,两次,三次……
最终,他无力地倒在了他的身边,双目仅留下一条缝隙,空洞地遥望蓝天白云。
周舟在一旁吓得面容失色,赶紧掏出手机又打一遍120。
祁域笙感觉到徐仰灿的头擦过自己的肩膀,然后,顺着他的手臂慢慢滑了下去。
他,都还来不及伸手扶住他。
徐仰灿就这么倒在了他的身下。
祁域笙的大脑被死亡的惊恐占据了几秒钟。反应过来后,他抱起徐仰灿快速凉下去的身体,焦灼地吼着:“灿哥,救护车马上就到了。你要坚持住,你可不能死。”
徐仰灿努力地张了张嘴,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。他又试着缓缓地抬起手来,用力地用力地抓着祁域笙的衣袖,传递着自己还活着的信息。
祁域笙不停的跟他说着话,什么都话,胡言乱语,牛头不对马嘴。他不知道要怎么帮助徐仰灿,只是学习电视里面那样努力的帮他保持着意识,避免让他睡过去。
徐仰灿腹部的血越流越多,粘稠的液体沾染到了祁域笙的衣衫上,覆在他的皮肉上,慢慢变凉,再变冷,凝固。
他说话的语速越来越慢,也越来越语无伦次,声音也更加地颤抖。他一次又一次的搂紧徐仰灿,奈何还是阻止不了他身体温度地流失。
不知何时,徐仰灿抓住他衣衫的手垂到了地上,他的眼睛也在缓缓闭上。
120赶到,他们配合着医生护士把徐仰灿送上车,两人跟着车去到了医院。等在急救室外面,祁域笙白色T恤,手上,脸上都是徐仰灿的血迹。
满身的血迹溃散了他往昔的温和与善良,好似变成了一只随时都会发疯伤人的小豹子。
他沉默不语地坐在椅子上,仰头靠着墙,清秀的眉眼处第一次涌现出了让人忌惮的神色。
周舟脚步伸出去又收回来,在原地来回挪动了几次,才走到祁域笙的跟前,从荷包里面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,唯唯诺诺地说:“你要不要擦一下?”
祁域笙抬手便打掉了纸巾,声音压抑着:“滚。”
“阿笙,我。”
“我让你滚。”
急切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,两人同时抬眸望过去。看见是徐今,祁域笙即刻就像被剥了皮的刺猬。他慢悠悠的起身,垂着头:“安姐,灿哥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。”
徐今没有一粒眼神落在了周舟身上。她盯着前方的急救室看了许久,突然,身体里面的某根肋骨断掉了似的,跌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。
祁域笙担忧的眼神中充斥着愧疚:“安姐,对不起。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