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域笙说：“这事我哥也没有办法。”
周舟不放弃，泪眼朦胧，语速焦急：“怎么会？祁先生当时说过，只要我愿意，他会帮我。”
祁域笙推开她：“其他的事都好说。但这件事，我哥真的帮不了。”
“阿笙。”
“周舟，我知道你想回来上学。但是去年你走的时候，辅导员问过你是退学还是选择休学？你当时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退学。辅导员让你再三考虑，但是你说你不会再回来了。你退学了，学校就没有了你的学籍。你要想再回来上学，只有重新去参加高考。”
周舟满目沮丧，像是拾荒地老人：“连祁先生也没有办法吗？”
祁域笙摇摇头，不忍看她：“没有。”
她缓缓地垂下头去，一身地凄呛谱写出她快速凋零地期许。她拖着沉重地步子转身，阳光拉着她的身影投落在旁边被树荫笼罩地墙上，折弯了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快乐与美好。
祁域笙想起往昔与周舟在大学相处的点点滴滴。她自强，努力地想要争第一。专业想要第一，辩论会想要第一，就连联欢晚会上她都要争第一。她好胜，对未来充满了遐想。
她说，自己有一天一定要去到澳洲，大声地告诉她妈妈。自己没有让她失望，即便她早早地离开了她，但她还是按照她的规划成长了起来。
她终于去到了妈妈身边，没有承载爱意归来，回来的只是她千疮百孔的身心。想要重新开始，又发现一失足竟成了千古恨。
祁域笙的视线追着周舟的身影，往着前方的人群延伸，静静地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，消失在某个路口的拐角处。
他看见路口有一鲜花店，老板提着喷水壶正往五颜六色地花朵上面喷洒水珠，让它们在阳光下流光溢彩。它们绚烂是那么耀眼，每一瓣都在大笑着嘲弄周舟的悲凉，衬托生活加持在她身上的残忍裂变。
祁域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满屋地花束，轻声问徐仰灿：“我是不是不该拒绝她？”
徐仰灿偏头看着他，不置可否，人间清醒：“川哥又不是万能的。”
祁域笙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心软：“可是。”
徐仰灿拥着他肩膀往学校走去，提醒他：“那有那么多可是。你都说了是她自己选择退学，又不是有人逼她。既然敢选，就要有勇气承担这样的后果。”
祁域笙点点头：“可是。”
徐仰灿拍在他脑袋上：“还可是。小心我告诉川哥。”
“你打我做什么？”
“我怕你坑川哥，给你长点记性。”
祁域笙强调：“他是我哥。”
徐仰灿说：“他是我姐夫。”
祁域笙愤愤不平地推开他的手，大步往宿舍走去。徐仰灿站在身后看着，突然叫住他，等他回头看来。
他说：“阿笙，专心读书。别成天多管闲事。”
祁域笙没说话，转身就走了。
徐仰灿低头看着脚边有一粒小石子，抬起一脚就往前踢出。本是冲祁域笙而去，奈何砸中了路过的其他同学。
他连忙笑着道歉，同学淡淡一笑，表示不计较。
徐仰灿往停车的地方走出，给徐今打电话，开门见山：“姐，周舟是谁？”
徐今冷眼看着座位对面的时暮桠：“你怎么知道她？”
“我今天送阿笙来学校。看见有一女生找他，后来听见他叫她周舟。”
徐今这会没心思跟他多说，言简意赅：“阿笙之前的同学。”
徐今没回答他，干脆地挂了电话，直楞楞地盯着桌上的照片。只见骨瘦如柴地徐秋岚坐在椅子上，目光痴痴傻傻，没有丝毫焦点。
这不是她印象中的母亲。她记忆中的母亲，端庄，贤惠，举手投足如盈盈一脉水流，恰似江南水乡的柔落在了北极的冰川上，摄人心魄。
可是，阔别多年，再次看见母亲，毫无她往昔熟悉的痕迹，除开陌生还是陌生。她眉眼英气逼人，伸手拿起桌上的照片，佯装冷漠：“这人是谁？”
时暮桠讥讽一笑：“三三，祁域川为了跟你表忠心，没有丝毫犹豫买走了曾克华的公司。这会，你跟我装有意思吗？”
徐今把照片压在手肘下：“桠华被吞并是迟早的事情。”
“可它怎么偏偏就被祁域川买走了？”
徐今嘲弄一笑：“所以，你就找来这样一张照片。说吧，想要跟我谈什么？”
时暮桠抬手拢了拢头发：“很简单。我要你离开祁域川。”
徐今问：“所以，你现在是打算用这张照片威胁我？”
时暮桠辩解：“不是威胁。这是交换。你离开祁域川，我帮你去找妈妈。”
徐今双手慢慢回握，低头紧闭着双眼，平稳地呼吸在顷刻间变得略微急促。她沉默着，像是驶入浓雾中的航船，暂时失去了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