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不管过去多少年，那一夜的一幕幕早已变成了成千上万的蛆虫安眠在她的身体里，稍有风吹草动，它们便会举兵进攻，击碎她日常坚硬地外壳，露出深藏心底的那份脆弱。
徐今还是想要伸手去抓祁域川，似乎这样才能真真切切地握住踏实与安全。可是她抓不住，不管怎么样都抓不住。手刚一抬起来，便又垂下去，像是在预演垂死之态。
两滴清泪随之从她的眼角滑落，声音虚浮缥缈：“回去。”
祁域川握住她的手，一双眼中，追悔，懊恼，自责，混合着温情，在他内心熬煮出了一池滚烫的岩浆，烹煮着他，就连声音都颤抖不止：“对不起。真的对不起。”
第167章 祁域川，我喜欢你
祁域川抱着徐今回酒店的一路上，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颤。他时不时垂眸看下去，泪水从她噤若寒蝉地眼眸中接连不断地落下来。一双丹凤眼大睁着，狠劲地抓着他，担心若是一闭眼，他便会消失，而她又将落入歹徒之手。
也就是在这一刻，他在心底暗自发誓，此生他与她之间，只有死别，绝不生离。
回到房间，祁域川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，拉过被子给她盖好，想要去洗手间拿毛巾来给她擦脸。但他一起身，徐今的手指就勾住了他的小指，呢喃着：“不要走。”
祁域川回身在床头坐下，伸手拥着她，低头吻着她的头上，声音嘶哑：“你放心，我不走。”
徐今轻微地嗯了一声，还是不太敢闭眼。她蜷缩在祁域川的身边，身体努力地向他靠拢，眼泪的泪水粘连在他的脖间，视线锁着他：“我困了，想睡觉，你别走。”
“好。”
慢慢地，徐今渐渐闭上双眼。不过几分钟后又睁开，如此好几次后，她才浅浅睡去，只是眼角的泪还是在流。
祁域川试着躺下来，让徐今睡在床上舒服一些。然而，他每动一下，徐今就朝他怀里挪动一寸。
他垂目凝视，轻拂着她的秀发，安扶着她不安稳地睡眠。他不愿去设想徐今那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伤痛，才会在一场受惊后变得如此草木皆兵。
徐今半梦半醒，抓着祁域川的双手始终未曾放开。祁域川看见她的额头不断在冒出密密麻麻地汗珠，脸上的惊恐未曾涣散。她的身体不断向祁域川贴近，好似身后有人不断在对她进行追赶，要把她拽进一场暗无天日地地狱。
祁域川伸手向后抽出纸巾给她擦掉额头上的汗珠，低头吻在他的额头。瞬间，他感觉到徐今一惊，全身微微一颤。他张开双臂，用力地抱紧徐今，脸颊贴着她的脸颊，小声地在她耳边哼起了温柔地曲调。
他低沉馥郁地嗓音缓缓安抚着徐今难以安眠地怯意。这刻，他的内心厌恶极了秦宴舟，憎恨他的自以为是，竟然想要撕开她的这块伤疤。
他想要让它们长眠不醒，直到某一天被徐今忘却在了某个角落。即便偶有不经意地提及，招来的只会是她的漠然一笑，而不是现在的惶恐不安。
祁域川低头吻掉她眼角的泪水，咸咸地味道夹杂她厚重的沉痛，恰似一块浸满水的海绵，沉甸甸地覆在他的心上。
他吻着她的眼角久久不曾松开，温热地泪水从他眼角不知觉地滑落，滴入徐今的泪珠中，奢望能与她悲喜相通。
下半夜，他感觉到徐今睡得踏实些了。抽身起来，去到盥洗室用热水打湿毛巾，拧干出来给她擦了擦脸，之后把她身上的羽绒服脱掉，尽量让她能睡得舒适些。
他无心睡觉，靠在床头回想起徐今被两名男人拖着往前去的画面，回想起她眼中的惊恐与慌乱，又是一阵冷汗袭来，浸润了衣衫。
他抓过床头的手机，也顾不上打不打扰，联系了杨珏，把今晚的事情详细叙述，时间地点，三男一女，以及他焦急中所记住的他们的穿着特点，让他明天一早联系警方，一定要把这几个人查出来。
杨珏的睡意被他搅清醒，问候徐今：“祁总，徐医生没事吧？”
他低眉看了一眼徐今：“现在睡着了。”
杨珏说：“我明天处理完手上的事情，就驱车过去。”
大过年的还让人出差，祁域川也觉抱歉：“辛苦了。年后我再感谢你。”
“祁总，客气了。”
祁域川这晚上没有怎么睡，基本上徐今微微一动，他便会醒来。见她眉目紧皱，这一绵长的噩梦深深地蛰伏在她世界里。
徐今身体里面的药效慢慢扩散，力气也有所恢复，手掌一刻也不松的抓着祁域川的衣衫，断断续续地呼唤着妈妈，妈妈。
忽然之间，他与她的悲痛连成了一脉，紧紧地捆绑他们余生的每分每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