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因事故送来急救的患者，有一个死亡了。
死在李主任的手术台上。
死亡虽是常有的事，但这台手术的失败，中间出了纰漏。李主任白天上了三台时间都不短的手术，下班前就跟他闲聊一嘴，说累得发慌，岁月不饶人了。
结果人手不够又被半路叫回做加急，中间就出了错。
虽然没有人能证明出错是导致患者死亡的直接原因，但毕竟是出了错，说不清。
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，因为出状况，刚下自己手术的万少谦被叫过去帮忙，见证了后半场的忙乱和失败结局。
确定死亡后，李传儒呆立在手术台前，神情恍惚。
全体陪他静默。
半晌李传儒回过神，叹了口气吩咐：“收拾吧，我去跟家属说。”
万少谦赶在他走出第二道门时，抢在他前头，“主任，我说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
“你听我的！”
等在手术室外面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，得到消息后也没露出多大悲伤，关心的是医院能不能给开证明，好向负责工程的老板要赔偿。
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处理好了一切，万少谦疲倦的打算下班，路过李主任办公室，发现关着的门里还有光。
李传儒坐在椅子上，椅子朝向窗外。
“主任，怎么还不回去休息。”
望着窗外的人没有转身，无力地说：“……我，是该回去休息了。”
万少谦走过去，靠站在他旁边，安慰道：“不是你教育我的吗，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，再说也不能确定就跟那点问题有关。”
李传儒苦笑一声，“明天，我会去跟院长说。”
第158章 好人做到底
说什么说，万少谦啧一声，“何必找这个麻烦，现在可不是显示您崇高的时候！你想想，人已经没了，工伤事故身亡他可以拿到赔偿金，你现在往医疗事故上引，能保证定性吗？纠纷一闹起来，包工头肯定往外推责任，最后鸡飞蛋打，白死了！”
“那也不能让别人替我背责任。”
“就算人活过来也是个重残，他拿到赔偿是应该的！而且，这台手术本来就是高风险，医生又不是神，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！”万少谦说了一堆宽慰他的话，到最后李传儒不吭声了，也不知听没听进去。
眼瞅天要亮，李主任说要回家缓缓，万少谦不想回冷冰冰的家，就在医院值班室对付睡下。
临睡前，他拿起一天都没顾上看的手机，没有贝拉的信息。
有点失望。
按灭手机，又不甘心，于是给她留了条信息。
——今天真是很丧的一天。
都凌晨四点了，没指望贝拉能看见，发完他就睡了。结果暗中一直在等他电话的姚贝拉，睡眠浅到一个消息音就惊醒，再一看那条消息，半截喽嗖的话，什么意思嘛！
完了，她反而睡不着了。
万少谦为什么凌晨四点不睡？为什么说今天很丧？现在医生都是高危职业，该不会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吧！
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自己，不去担心不该担心的人呢！
反正姚贝拉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她想的心里长草，终于天刚透亮就爬了起来。
万少谦大半夜给她送夜宵，作为回报，她还顿早餐也在情理之中，不算别有用心。
真是活久见，除了熬通宵就没见过太阳升起的姚贝拉，居然在不到六点的时候，拎着早餐按前男友家门铃。
开门密码她知道，但为了莫名其妙地避嫌，她选择像客人一样登门。
按了半天，把隔壁邻居按了出来。
习惯早起的焉律师精神抖擞跟她打招呼，“你不在家，万医生无趣死了，天天半死不活的样子。”
他其实也没见过万少谦几面，但是得帮朋友卖惨嘛。
姚贝拉尴尬地敷衍一句，他又说：“少谦昨晚值班吧，我半夜有事过来敲门，家里就没人。”
只好自己开门锁。
进屋一看，果然没人，她搬走以后家里显得冷清了许多。
又想到焉律师说万少谦的状态，心里生出一丝愧疚。
姚贝拉把早餐放到桌上，等他加班回来就能看见吧。可又一想，忙的时候他经常连轴转，可能根本就不会回来。
好人做到底，送餐送到西，干脆去趟医院吧。
来太早了，医院的大门都才开，姚贝拉拎着豆浆油条进了电梯，门刚要关上，突然被一个追上来的人又摁开了。
“不好意思等一下——”急匆匆钻进来的是个熟人，同样拎着早餐的陆医生。
两双眼睛对视，谁心虚，谁尴尬。
“早啊陆医生。”姚贝拉开口，“你是赶早班吗？”
“啊？哦。”陆璐笑得像面部痉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