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知夏知道她最近忙,也不逼她,说:“好吧。我下个月要回一趟国,到时候我直接安排你们见面好了。”
“行,你回国前记得告诉我,我去接你。”
她挂断这个电话,转身回到客厅,江砺从沙发上看向她:“要去相亲?”
“你都听到了?”
“你这破门一点也不隔音。”
“嗯。”她回避江砺刚刚的问题,“我先去睡了,晚安。”
手刚放到卧室的门把手上,身后就传来江砺的提醒:“沈星繁,你的个人问题我无权干涉,只是想提醒你一句,你的事业刚上轨道,应该把生活的重心先放在工作上。”
她一时有些分不清,他是不喜欢她去相亲,还只是单纯地担心她因为个人问题影响工作。
她回头,努力用平静的口吻回答:“谢谢,我心里有数。”
心里有数?他觉得她心里一点数也没有。
沈星繁进卧室之后,犹豫了一下,放弃了反锁的念头。
江砺一直都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,他自律,也有严格的底线。
他本人就像他做的建筑,构造精密,有不容破坏的秩序。在他的字典里,绝对不会出现诸如“还可以”“能将就”这样的词。
而她原本有机会走进他心里的那栋建筑,可她没有把握住机会。如今,她就成了一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砖——很棘手,也很多余。
沈星繁捞起床头那本读了一半的小说,几分钟后,她意识到自己竟然连一页都没有翻,于是将那本书继续搁置,熄灭了床头灯。
纷繁复杂的思绪搅得人难以入眠,总算睡着,却被噩梦拽入深渊。
梦里,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,她妈妈宋念秋扯着她闯入沈国华位于湖滨路的公寓。
宋念秋上去打小三,反而被沈国华一巴掌扇愣,反应过来后,一把将身边的她捞到面前,将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刀掏出来,语调破碎而疯狂:“沈国华,你要是不要这个家了,我就跟你女儿一起走……”
沈国华神色狰狞地扑上去:“宋念秋,你这个疯女人,快住手!”
惊醒后,沈星繁将睡衣的衣袖撩起来,摸了摸那道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的疤痕,心跳依旧处于失速状态。
她平时常备调解心律的药物,但最近太忙,药吃完后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开。
她需要立刻平复下来,于是光着脚下床,走去客厅。
江砺一直就没怎么睡着,听到动静后坐起来,随手抓了抓头发,问她:“这么晚了还不睡?”
沈星繁在房间门口立了一会儿,沉默地走到他面前。江砺这才注意到她没有穿鞋,整个人非常纤细。
他从沙发起身,皱眉问:“怎么了?”
她突然上前一步,环住他的腰,与其说是抱住他,不如说是倒在了他怀里。
江砺的下颌立刻绷紧:“沈星繁?”
女人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,自发间传来一阵洗发水的清香。他努力理智地问她:“你哪里不舒服?”
她缓慢地摇了摇头,哑声说:“江砺你别动,一会儿就好。”
她有心律失常的毛病,过度疲劳和精神紧张的时候容易发作,典型的症状就是头晕无力、心跳过快,缓过这一阵儿就好。
江砺听她说话还算清醒,于是不再追问,放任她这样抱着自己。
沈星繁闭上眼睛,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,逐渐平复下来。
江砺努力让自己做到心无杂念,可是,她只穿了一条没什么厚度的棉质睡裙,他几乎能够感受到她身体上的起伏。
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把身体的重量交给他,浑然不知这样的姿势有多危险。
客厅很静,显得时钟的嘀嗒声显格外突兀。窗帘没有拉严实,一线月光便趁机溜进来,覆到地板上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沈星繁失速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,这时,她突然面临另外一个难题。
她要怎么向江砺解释这一切?
她原本只是想去饮水机倒杯热水,可是当她走到沙发前,看见江砺时,突然就有了个更好的选择。
寂静的夜里,人的感官变得格外清晰,江砺身上的味道犹如冰雪初融,干净、又带一丝冷冽和尖锐,原本已经正常的心跳再次慢慢失控。
一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,她终于从他胸前离开,佯装淡定:“我回去睡觉了,晚安。”
然后她转过身,一步步走回卧室,关上房门,仿佛刚刚无事发生。
第二天一早,江砺打电话给4s店,等他们派人过来拖车。沈星繁早早就起来了,在厨房忙活着做早餐。
没一会儿,她就把食物一样样摆放在餐桌上。
江砺坐下后,她一脸若无其事地开口:“我刚打了豆浆,但是如果你想喝牛奶,我可以帮你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