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熙薇语重心长:“散热,再这样捂下去的话,郡主若是高热惊厥,恐怕会失了性命。”
莺歌听了这话脸色铁青,拿不准主意,急得眼泪在眼圈儿打转儿。
沈熙薇却柔声安慰:“莺歌娘子放心,我是来救郡主的,不是来府上寻死的,在我家乡亦时长有反复发烧的状况,此唤病毒感染,实质上是有自限性的,但高热却实在可怕,谢侯爷去宫中请御医了,不久便会归来,到时郡主必然无忧,在此期间,我们只要帮郡主物理降温保证不会因高热惊厥即可。”
“何为物理降温?”
“现下不是解释的时候,请莺歌娘子先帮我准备一盆冰,要快。”
莺歌见她神色笃定,讲话也有条理,心中多了几分信赖,况且侯爷不再府中,本来就没个拿主意的人,众人皆乱成一片,有条不紊的沈熙薇很快便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,莺歌也不再追问她为何要冰,只按着她的吩咐赶忙叫下人取冰过来。
在这空当,沈熙薇又伸手摸了摸谢清音的颈侧动脉,确实热的惊人,体感温度能达到四十度,应是方才厚被捂住不散热,令体温飙升,情况实在凶险。
“莺歌娘子,请去拿床薄毯子来。”
莺歌取来了摊子,沈熙薇便要掀开谢清音身上的厚被。
莺歌却又不放心。
沈熙薇笃定道:“郡主现下需得散热。”
莺歌想起沈熙薇过往却是个聪慧之人,一咬牙,抱走了厚被。
沈熙薇用薄毯子将谢清音重点部位盖住,又让莺歌拿了个纱布袋子来,将冰块放入其中,镇在谢清音头上。
又嘱咐她打来温水,另备烧酒以及软帕子。
等到一切准备妥当,沈熙薇便先拿了条细软的帕子投入温水之中,又对着莺歌和几个丫鬟道:“如我这样,将郡主的衣物脱下,在胸口、腋下、手心、脚心用烧酒擦拭。”
莺歌与几个丫鬟点头应着,沈熙薇这番操作过了不久,谢清音神色便有所缓和,脸没有方才那样红了,她略微开睁开了眼睛,气弱道:“我这是怎么了?是沈娘子吗?”
沈熙薇柔声回应:“是了,郡主只是偶感风寒,不碍事的,现下可爽快些了吗?”
谢清音点点头。
沈熙薇又安慰道:“那便是快好了,郡主放心睡会儿吧,不必担忧,儿不是才答应过要送给郡主一片云,永远为郡主送去清凉的慰藉嘛,儿绝不会让郡主有事的,谢侯爷也去找御医了,不多时候郡主便会康复了。”
谢清音听了这话,心头一软,流下泪来。
沈熙薇见她年幼,又是自幼娇养之人,头一次离家便生了病,身边没有亲人照顾,想起自己在悲田院的孤单岁月,心疼起谢清音来,便一边为她擦拭身体,一边温柔的哼唱起了助眠的小调儿,谢清音烧得迷迷糊糊,听了这温柔的曲调,竟恍惚之间觉得回到了儿时的家中,心中安稳了不少,又慢慢睡着了。
莺歌几个见郡主方才醒了,有所好转,当下安心了不少,亦完全信服了沈熙薇,便赶忙依照她的吩咐,帮着郡主反复擦拭身体。
温仪郡主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,又过了一会儿,谢泠祐带着太医回来了。
太医当即为谢清音诊了脉,又为她写起个方子:“温仪郡主应是先饮了酒,又贪过凉,加之劳累疲乏才起了病,幸亏方才照顾得当,不至于伤到根基,喝了老夫配的这幅药,再忌口些时日便可大好了,侯爷不必忧虑。”
他又写了些忌口的食谱交给了谢泠祐,莺歌已经煎好了药端了上来,喂谢清音喝下去了,她喝过不久出了些汗,烧也退了,众人方才长吁口气。
可沈熙薇听闻郡主之病许是和贪凉有关,又在心内自责给郡主送了酥山,才让恩人遭了罪,便悄悄开口叮嘱莺歌:“若是晚间郡主发烧仍有反复,还照着方才的办法为郡主物理降温便可。”
她话音刚落,一旁的太医出声道:“敢问娘子所说的降温之法是哪里学来的?”
沈熙薇自然不能说是后世的科学成果,便道:“儿悲田院出身,条件有限,院里很多孩子高烧都用过此法,大抵是民间土方,并不可考据,但却有效。”
太医听闻捋了捋胡须:“却是民间有妙法,此法娘子可否告知老夫,也好让更多生病之人有法可医。”
沈熙薇一揖:“若能如此甚好。”
她便将退烧之法一五一十的写在了纸上,转给了太医。
太医道:“娘子仁心,必得天佑。”
说完话,便打算回宫,谢泠祐起身去送太医。